潜龙临渊春少不知秋

397. 天梯之门

剑修是对使剑之修练者的泛称,江潜也可称之为剑修。

但通常会被专门点名为剑修的,是专注于剑道之人,力量的本源便是来自于剑,仙域天剑城之人最符合剑修的称呼,剑神南宫鸣便是仙域最强剑修。

江潜对于赵先能不能被定义为剑修,一直不太确定,赵先的功法武技都和剑有关,但这一路的相处,江潜又觉得赵先的力量并不完全是以剑的形式来展现。

当赵先激发这道冲天剑意,江潜再无怀疑,赵先绝对是一个剑修。

赵先和南宫鸣对剑的认知不尽相同,南宫鸣是不断打磨本源,完全以剑的形式来展现力量,赵先却以他手中之剑,去引动更多力量。

当年赵先崛起的速度也很快,短短时间便声名大噪,有见过赵先出手的,都对苍龙有印象,赵先年轻时便是以苍龙为武器。

后来赵先改用裂殒,反而极少出手,所以裂殒之名,包括江潜和李妙瑄在内,在场之人都是第一次听到。

穆天大喊一个好字,身形拔地而起,来到空中之后,一把金色之剑已出现在手中。

在场众人中,只有地藏和无尘子能认出这把剑的来历,两人已异口同声说道:「皇者之剑,天威!」

凡界的五大神兵,是集天地造化之功而产生,五大神兵能引动的都是天地之力。

蓝炎能引动天之力,悲歌能引动妖力,伏波能引动仙力,战龙戟能引动龙力,轩辕子母剑则能引动日月之力。

而五大神兵之外,最著名的两柄神兵,便是以人之力来挑战天地造化之功,一柄是皇者之剑天威,另一柄是霸者之刀天斗。

天威原本也在圣极帝国手上,不过历代圣皇更重视蓝炎,天威反而都是圣皇之外的圣极帝国最强守护者在传承,穆天对继位圣皇没兴趣,也无法完全驾驭蓝炎,便选择了天威做为武器。

知道此事之人几乎都已不在人世,而穆天也已经数百年没动用过天威。

江潜见到手持天威的穆天,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真让他说,和当日见到东方玄的感觉有点像,穆天和东方玄都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气,但这种傲气要说是皇者,其实有点牵强,更像是强迫别人臣服的霸道。

江潜有神瞳,能看出穆天真实修为,穆天已是武帝中期,且离武帝后期也只是一线之隔。

他原本就有预期,穆天的实力稳稳强于仙域虚灵期修练者,即便是虚灵期顶点的左腾、右良三、耶格尔等人,应该都不是具有圣体的穆天对手,只是他不确定穆天的实力能否到莫阴风和罗鸦那个层级。

赵仙先前那蕴含法则之力的一剑,已能压过仙域多数化身期强者,足以和莫阴风、罗鸦一拚,江潜已在心中盘算,若穆天无法到这个层级,那此战的胜利者会是赵先。

但穆天真正出手后,江潜发现自己对实力的评估,在穆天身上并不适用。

凡界武者的圣体会依据道心而凝聚,而圣体特有的力量,又和修为所显示的不尽相同。

江潜当日在圣南见到五位武圣围攻关离,关离虽强却没圣体,现在才是江潜首次看到圣体强者之间的对战。

穆天尽管一身霸道之气,却又有穆氏皇者血脉,圣体完美融合了皇霸之力,形成一个独有的伟岸形象,这个形象既非皇者、也非霸者,既不是神、也不是仙。

真要说,就是凡界顶点的存在,也就是天,一个代表着天的审判者。

而赵先的圣体,其实在江潜初遇赵先时便已见过,当时赵先赶来拦阻冰杌成兽伤人,便是以圣体形象加速,只是那时江潜见识不足,以为赵先凝聚的是降神。

一往无前的无敌将军,赵先在之前和江潜过招时,并没有动用圣体之力。

两人没有浪费力气去试探,也没有使出花俏的变化,在开打的瞬间,就是真实力量的比拚。

手持裂殒的赵先,以无敌将军之姿,对着穆天硬轰,而穆天寸步不让,也以审判者的姿态,以天威对着赵先回击。

两人都不闪不避,在空中正面对轰,二十余招之后,才各自后退几步重整。

江潜发现了细微的差异,穆天退的距离比赵先更多几步,但一身真气不减反增,江潜能看出,穆天是把天之力运用成类似沈若的无求道诀,在体内建立一个大循环,不断反转吸收溢出的真气。

他终于了解赵先为何要在决战前先去找沈若试招,天之力的功效太过硬霸,只有道心通明的沈若能模拟出类似天之力的效果。

赵先虽然无法像穆天一般不断提升力量,但他气势比开战之时更加高昂,用更短的时间回气,比穆天抢先一步向前冲出。

两人展开第二轮对轰,赵先每一剑轰出,都蕴含了法则之力,把他和穆天之间修为、力量的差距拉平,但也占不到上风。

赵先的打法很重视气势争先,偏偏穆天有身为天之审判者的傲气,并没有因为赵先招招进逼就采取守势,也不断发动抢攻。

两人虽是硬碰硬的正面对轰,但对于力量和招式的运用都极为精妙,并非追求招式克制对手,而是透过招式激发的力量能压过对手。

这轮拚了五十多招两人才肯后退,穆天又比前一波更多退几步,但在天之力的作用下,力量反而更为提升。

赵先这次却只退了五六步就停下,还一边高呼:「过瘾!再来!」

他竟然没有回气,就提起裂殒往穆天冲去。

这是开战以来,穆天第一次皱了眉头。

穆天在刚刚那波拚到后面时,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已能压过赵先,但一来赵先每一剑蕴含的法则之力非常难缠,二来赵先打死不退的气势,似乎能提供圣体源源不绝的能量,即便力量居于下风,还是能一招一招硬拚。

江潜已经看懂,赵先透过剑招激发出来的,就是剑之法则。

所以赵先尽管有高阶法则之力,但无法像卡森等合体强者可以直接发动,必须透过挥剑来激发。

而赵先一直以来不断斩出的就是红尘剑法,当初赵先只教了江潜三招,让江潜自己往下领悟,赵先自己已领悟出十八招红尘剑法,在交替组合之下,一剑一剑加迭的效果千变万化。

江潜透过观战获益良多,他自己已能做到百剑图的剑阵加迭,也看过倪松让领域加迭,现在才知道红尘剑法也能招招加迭。

穆天终于改变策略,在第三轮对拚时,他凝聚一道剑气做为辅助。

说是剑气,已经是等同分身的存在,剑气以一道龙卷风的方式出现,在穆天和赵先对轰的同时,这道龙卷剑气也不断在旁侵扰赵先。

穆天的眼力和赵先一样独到,在前两轮对轰中,他已看出即便力量胜过赵先,却依然很难摆脱剑之法则纠缠,法则之力是超过他们这个层级对战的产物,只要赵先能挥剑,就不会因为力量落居下风而退让。

而因为有更高的修为和力量,穆天的优势是可以选择不同的战术,赵先却做不到。

龙卷剑气确实干扰了赵先行动,这波对轰拚到三十余招时,赵先终于在开战以来,第一次在对轰中被逼后退。

只是退和败之间,还是有极大的差距。

赵先神色未变,在忘我境界中,他虽然用一样的剑招和打法,却不断提升发招速度,硬是以两招换穆天一招,这样才能一边抵御龙卷剑气,一边和穆天对轰。

但这样一来,赵先就犯了和江潜一开始为了加速一样的问题,一招使不完整就被迫变招,赵先虽不至于像江潜在招式没使完全的情况下被直接轰飞,不过剑招也渐渐混乱。

这波赵先从三十余招时就被逼退,但两人都没回气继续对轰,穆天对战经验何其丰富,他知道赵先现在一定比自己更需要回气,便强忍着轰到七十余招,在这段过程中,赵先已退了超过三十步。

眼见赵先剑招开始混乱,穆天更不愿意回气,不断强催体内的天之力,试着把力量转化来维持攻势。

然而赵先乱归乱,却还是没有攻势衰竭的迹象,用杂乱的剑招不断回击,到了第三波的百招过后,赵先又多退了三十步,穆天却感觉自己有点回不过气。

江潜看的很替赵先担心,赵先以超高速发招,又要面对穆天龙卷剑气和本体两路攻势,一路败退却还是不断发招,看起来像是要撑不住了,偏偏赵先又能保持这种杂乱无章的攻势。

终于,先选择后退回气的是看起来占尽优势的穆天。

但惊人的情况发生了,穆天甫一后退,赵先却放弃回气的机会,趁势往前冲出。

在场的都是凡界有数高手,每个人都认为赵先需要重整态势,赵先自己却放弃这个机会。

而且赵先攻击的目标不是穆天本体,而是穆天看到赵先冲上来,慌乱之间卡在自己身前的那道龙卷剑气。

江潜很想冲到空中阻止赵先,赵先像是着魔了一样,攻势杂乱无章不说,还去做没意义的攻击,攻势打在穆天的龙卷剑气上面,等穆天回气,恐怕就是赵先的死期。

但本已剑招混乱的赵先,现在不用受到穆天两头攻击,专心轰击龙卷剑气,反而在三招之后,剑招又恢复了原本的威力,而本该以逸待劳的穆天,却不知为了什么不断输出力量去维持那道龙卷剑气,反而无法马上回气再战。

赵先刚刚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吗?所有观战之人都产生疑惑。

由于刚刚那波赵先是用两招换穆天一招,而赵先又完全没回气就追打龙卷剑气,从第三波发招起算,赵先已不间断的轰出两百余招。

本该衰落的剑势,反而越轰越强。

即便是再高阶的修练者,还是需要呼吸调息,在场没人见过赵先这种打法,而随着在场众人的疑惑,赵先的举动又带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穆天被激怒了,感觉自己受到羞辱。

他不再重视力量平衡,将天之力外放,除了原本那道龙卷剑气外,又多凝聚出三道,四道龙卷剑气把赵先团团围住,穆天自己也提起天威冲入剑气之中。

空中突然传来赵先的嘲讽之声:「你真的不会败吗?」

主动把力量分散的穆天,被赵先用剑之法则一一逼退,四道龙卷剑气全都溃散,穆天本体被逼退了二十几步。

而赵先仍不愿回气,他已经连续轰出三百招,还继续追击穆天。

武林神话终于要破灭了吗?现场所有人陷入紧绷的情绪。

但就在此时,在两人激斗的上空,突然出现一道漩涡。

飘渺邪神惊讶不已,凡界竟真的有人能仿照仙人之战,开启了天梯之门。

战斗中的穆天却已无暇顾及天梯之事,他光是应付赵先的追击已极为辛苦,赵先本就不把天梯当一回事,一心只想战胜穆天。

欧阳恒和地藏等人心脏跳个不停,他们没想到期待已久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登上天梯的机会竟然出现在眼前。

然而远方竟出现两道气息,一左一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空中的漩涡又缓缓阖上。

众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坐忘峰之上怎还会有人?飘渺邪神却已冲了过去。

第三道气息出现,一剑拦下了飘渺邪神。

江潜和李妙瑄虽一直关注赵先和穆天之战,但飘渺邪神的行动还是分散了他们注意力,当第三道气息出现时,两人再也无法平静。

萍雪神尼傲立空中,剑指飘渺邪神说道:「三百多年前之事,不能再发生一次,你若再强闯天梯,这次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