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 红尘狂草
退出盘古石盘之后,江潜仍怔怔出神。
纪风芹自然不知道江潜在想什么,看到江潜发呆,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对纪风芹来说,如何送交天之玉印一事已经搞定,现在就是看如何帮江潜取出洞虚真人想要之物。
江潜回过神来,决定先把潜字旗一事抛诸脑后,坦白和纪风芹说了轩辕母剑之事。
纪风芹一听,原本终于可以取得天之玉印的好心情,霎时又荡然无存。
江潜和李妙瑄看了纪风芹的反应,两人对视一眼,果然纪风芹对于要帮洞虚真人找回轩辕母剑还是有所顾忌。
纪风芹却摇了摇头:「你们别误会,一把剑而已,我就不信那人凭一把剑能把丹霞仙府翻了,问题是在仙府正门的天兵根本不会离开,也不会听我的命令。」
江潜亲眼见过天兵的实力,比真火中队还强。
别看江潜已有和妖界半神强者周旋的能耐,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天兵和妖界之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量级,化身期的天兵他已经无法战胜,更别说丹霞仙府门口还常驻两位天兵。
纪风芹思索许久,又喃喃自语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但那要等上一年时间。」
江潜在一旁静静听着,纪风芹是丹霞仙府的郡主,对于仙府的情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连盘古石盘这等高阶法宝都拿给江潜,江潜自也不用怀疑纪风芹想取得天之玉印的决心。
「一年之后,就是丹霞仙府的蟠桃大宴,虽然古战场中请不到什么贵客,但蟠桃大宴还是会依照古礼举办,到时仙府之人皆会前往蟠桃园,正门或许会有少许的空档时段。」
江潜曾听幻芯说过,幻芯幼时就曾偷过一位仙君的蟠桃,气的那位仙君七窍生烟,又奈何不了幻芯这旷炎金仙之女。
现在听纪风芹说明才知道,蟠桃是由仙界之母指定的仙果,蕴含真正的仙力,吃了能大幅增进修为和寿元,可以治愈任何伤势,甚至还能进化本源之力。
只有真仙和仙君才有资格种植蟠桃仙树,但依然要非常仔细照顾才能结果,蟠桃仙树每八百年结果一次,一棵仙树能结出几颗蟠桃犹在未定之天,运气好的能结出七八颗,运气不好的可能一颗都结不出来。
丹霞仙君虽身在古战场,还是如仙界的仙君一样,种了一颗蟠桃树,依照古礼,每当蟠桃树结果之时,仙府都会举办蟠桃大宴,当场将三颗蟠桃溶入仙酒之中,宴请前来的贵客。
若没结出三颗以上蟠桃者,无疑会大大的出糗,蟠桃大宴也是各仙府的面子之争。
在仙界有明文规定,一般人不得进入古战场,所以彩虹天梯才由仙界之母钦定而绝对中立的丹霞仙君坐镇,并由紫霄仙府和楔劫仙府共同审核进入古战场之人。
但在蟠桃大宴时,两大仙府还是会派人前往古战场恭贺丹霞仙君,充当丹霞仙府蟠桃大宴的贵客。
纪风芹知道丹霞仙君的邀请早已发出,明年的蟠桃大宴会准时举办,宴会场地设在蟠桃园,到时仙府的天兵天将都会把重心放在保护蟠桃园安全。
若在仙界,每八百年一次的蟠桃大宴是仙府的头等大事,曾发生过多次有人大闹宴会、偷取蟠桃之事,幻芯自己就干过,所以在蟠桃大宴时仙府都会加派人手守卫,但古战场并无能威胁丹霞仙君之人,蟠桃大宴也只是走个形式,还会不会重兵驻守,连纪风芹都没把握。
眼下也没更好的方式,江潜只能耐心等待,并先留在纪风芹的郡主府邸修练。
有李妙瑄在,两人本可再用阴阳分身的双修之法,但江潜主要靠酒仙葫芦修练酒仙真经,每天都必须喝到酩酊大醉,这样对李妙瑄并没有帮助。
虽有阴阳分身连结,但两人现在也逐渐走上截然不同的方向。
李妙瑄开启凝霜仙脉后,和江潜的状况类似,凝霜仙脉中有李妙瑄全部的力量,她只要提升凝霜仙脉,便能全方位获得提升。
因为酒量的限制,江潜修练酒仙真经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半年时间过去,他第四层进展仍然有限,也还是看不到第四层的应用之法,破极次数停在六次,迟迟开不了第七次破极。
江潜虽不是一个耐心很差之人,但遇到被酒量困住的状况,他也无法可想,便开始分出一些时间,思考自己的武技。
他现在的实力,回到凡界已能算是超级强者的一员,但在凡界以外的地方,很容易遇到修为大幅领先自己的敌人,他现在能越级而战主要还是针对比较一般的对手,像天兵这种他就做不到越级而战。
在这段时间,让江潜印象最深刻的始终是赵先,赵先也只有武圣后期的修为,却明显能完成比自己更高阶的战斗。
除了赵先已有圣体的差异外,江潜一直在思考自己和赵先差距在哪,赵先能靠八荒战诀越战越强,主要是赵先一开始便已能立于不败,江潜自己也有无求道诀,但在战斗中根本无法使出,力量不如他的敌人,他正常已能战胜,力量超过他的,他无法先维持住均势、再靠无求道诀来逆转。
江潜能轻易认出,赵先的剑招本质上还是红尘剑法,在赵先传他剑法时便有说过,红尘剑法重在意境,是由意境去领悟招式。
这些年他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也看过一些自己重视之人殒落,但江潜仍百思不解,自己为何无法像赵先那般打出更深刻的剑意。
这几日他疯狂练剑,从早到晚完全没停下,并拿出苍龙和蓝炎轮流试招,想找出自己的问题在哪。
江潜发现以他现在的状况,用蓝炎还是能打出较高的伤害,但这主要是灭世之光的神威,苍龙更能体现红尘剑法的意境,然而仍无法像赵先那般,将意境彻底转化成力量。
他突然想到赵先在和穆天决战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正因为剑魂碎裂我才要用它,你迟早也要经历以剑意凝聚剑魂,要碎裂的剑魂才能做到,否则即便剑魂进化为剑灵,也无法得心应手。」
想到此处,江潜把蓝炎和苍龙都收了起来,拿出当初他在天剑城剑冢带出的那柄老旧剑柄。
他当时总觉得这剑柄在等待自己,才完全不思考将其带走,但这段时间下来,他也拿出来看过几次,始终不知这剑柄有什么作用。
总不能让自己拿一柄只有剑柄而无剑刃之剑去战斗吧?
江潜随意挥着这个剑柄,试着将自己的剑意融入其中,但没有剑刃,剑意一经激发就消散,红尘剑法招不成招。
越想越气闷,已养成喝酒习惯的江潜,干脆躺在草地上不去多想,拿起酒仙葫芦开始喝酒,老旧剑柄就被他随手丢在一旁。
因为修练酒仙真经需要大量烈酒,江潜现在轻易也不会喝古井花冠,只是这几日被武技无法突破之事困扰,他才又把古井花冠装进酒仙葫芦之中。
一口古井花冠入腹,江潜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样什么都不想、单纯品尝美酒,才是人生乐事,为了修练而拼命灌醉自己,已经失去喝酒的乐趣了。
他就这样舒服的躺着,不停喝着古井花冠,开始有轻微的醉意上头,江潜突然想附庸风雅一番,学着古人在饮酒之时吟诗作对。
但他虽然外貌像个书生,也读过不少书,却多是功法武技,不然也是一些知识类的书籍,他看过的诗词也不少,只是现在叫他吟诗作对,他也吟不出过象样的意境。
江潜此时才第一次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悟,加上醉意上头,他更想不出有什么诗词能代表自己现在的心情,干脆随口自己编。
「无知轻狂叹年少,茫茫沧海走一遭。」
江潜看着自己手中的酒仙葫芦,心想你干脆安份的当个装酒的葫芦就好,何必硬要演示什么酒仙真经,让自己在喝酒之余还要烦恼。
「古井忘寒道情长,花冠遗梦催人老。」
人世间到底是喜多于悲?还是悲多于喜?江潜也分辨不清楚,但他一路走来,因为身边这些自己所重视之人,才让他在前进的同时还获得许多机缘。
江潜想到穆芊芊,又想到李妙瑄,前者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却两次被迫要和她分开,而李妙瑄总像是和自己有一种奇怪的缘分,走着走着又走到一起,自己还一个阴阳分身在李妙瑄体内。
然而被缘分深深羁绊的李妙瑄,现在也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凝霜仙脉,自己已经无需担心她或照顾她。
「一朝踌躇登青云,千古辗转落尘嚣。」
江潜不自觉的拿起被他丢在一旁的老旧剑柄,再次随意挥舞。
「刀影剑痕惊掠心,杯空酒尽知劲草。」
突然间,老旧剑柄上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剑刃,由江潜的剑意所凝聚。
江潜依然招不成招,却又似招,每挥出一剑,都夹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势,像是要把空间都劈开。
原本各自修练的纪风芹和李妙瑄也被惊动,跑来看江潜舞剑,江潜此时已经飞到空中,双眼中带着醉意,似乎想把自己随口乱编的诗句,用老旧剑柄在空中写下。
像是带着旷古绝响的壮志,又像是山谷中的歌声婉转而悠扬,还带着一丝游戏人间的洒脱。
这是属于江潜的红尘狂草,他用剑意来写诗。
李妙瑄已看过多次赵先出手,她此时有一种江潜已经不下赵先的感觉,红尘狂草之威,在赵先激发八荒战诀时也不过如此。
纪风芹则看的如痴如醉,她没想过一个凡界之人竟有如此之能,即便自己的九星连珠,只怕也强不过江潜的剑威。
更何况九星连珠也只能一发,江潜的剑招越使越快,一招接一招像是停不下来。
李妙瑄和纪风芹看江潜在空中已使出上百招,却没有任何一招重复,当然两女并不知道,江潜就算想,也使不出重复的剑招。
红尘狂草根本无招,只是把剑意化招。
这是江潜在领悟忘我境界,又修成酒仙真经第三层,再依照自己的道心凝聚剑意后的集大成者。
江潜终于一抒心中的郁闷,把剑意抒发的淋漓尽致,久久后才停了下来。
他停下的那刻,并未意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而是又想起他的古井花冠,拿着酒仙葫芦,往嘴中又送上一大口。
这口古井花冠下肚,江潜才感应到两女都在旁边看着自己,落下地面后,江潜打了个酒嗝,和两女六目相接。
三人眼中都是疑惑之意,两女自然是对江潜的剑威好奇,江潜则是奇怪两女干嘛盯着自己看。
平时两女总嫌自己一身酒气,根本不想和自己接近。
江潜先忍不住开口:「你们干嘛这样盯着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李妙瑄毕竟对江潜更为熟悉,想起江潜过去的状况,便直接问道:「师弟,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
江潜微微皱眉,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想到自己要吟诗作对,却不太好意思告诉两女自己在作诗。
纪风芹这段时间已和江潜很熟络,都直呼他的名字:「江潜,你刚刚的剑法我从没看过,这种威势只怕和天兵都有一战之力。」
剑法?江潜这才认真思考,自己刚刚只是想作诗,和剑法有什么关系?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右手还握着老旧剑柄,低头看了一眼,感应到自己刚刚凝聚的虚幻剑刃还留有残影,并未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