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戴柯伸出手指在虚空点了点,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没有。”
季明川顶着张出尘的脸,淡色的唇间吐出高高在上的评语:“没用的东西。”
戴柯一副打工人面对老板的状态,十分抱歉地说:“我确实没在陈雾那儿见到过。”
他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子,坐的规规矩矩,清纯的大学生一般:“季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出国?”
季明川拿帕子擦拭戴柯没完全碰到的手机屏幕:“东西拿到手。”
“我跟了姜董快一年,他对我还是有戒备心。“戴柯把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子里,抓了抓已经结痂的红痕,”最近他吃的药剂量越来越大了,我被他从昨晚玩到今天上午,吃不消了。”
季明川将帕子扔进车里的垃圾篓:“同性恋有什么吃不消的,没下限随便玩一身脏病。既能得到满足,又能拿到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字里行间对对同性恋有很大的抵触蔑视。
戴柯并没有尴尬无地自容,就是正常的受训挨批,等老板还有没有屁放,没有他就下班。
旁边猝不及防地响起清冽的声音:“男的也能湿?”
戴柯眨眨又大又圆的眼睛:“能啊。”
“真恶心。”季明川低喃。
戴柯挠挠头:“那季先生,不打扰您日理万机了,我就先回去了。”
就在戴柯握住车门把手的时候,背后传来听不出温度的问声:“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
戴柯说:“家的样子。”
随着车门关上,季明川的面部神情逐渐露出一丝神经质,他在手机上找到泛黄的全家福,看那里面的疾病,贫穷,以及寒酸。
家的样子......
上亿的房子,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家的样子。
季明川下车换到另一辆上面,吩咐助理把原来那辆车开走,在戴柯坐过的位置进行消毒。
仿佛戴柯是什么细菌病毒。
季明川合眼假寐,忽地开口:“查一下姜卫民吃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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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城一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
几个老总才玩了一把,秘书就通知输掉了一个马场的姜董,说大小姐来了。
姜禧坐在休息室里,手上捧着一杯温开水有点走神,她一见到她爸,就说出自己的决定:“爸,我想把我的股份转给明川。”
来的路上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她爸可能不赞成她这么做,希望她留着做个保障。
哪知道她爸说的是,
“这点苍蝇肉他看不上。”
姜禧不明白,姜氏百分之几的股份也叫苍蝇肉吗?多少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她喝了口温开水缓解嗓子里的干涩,试探着问,“是要让明川继承姜氏吗?”
姜董这回没再隐瞒:“不然我为什么同意你们结婚。”
姜禧紧紧盯着坐在她面前,带领姜氏在商场征伐了大半辈子的父亲:“是啊,为什么突然同意了。”
姜董一张脸拉皮拉的有些过了头,显得怪异不自然,他背靠宽大的椅背,不知在回味什么:“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
姜禧垂下那双失去了灵动无忧,变得温婉多愁的眼睛。
“回医院躺着去,好好养胎,再给我乱跑,我就把季明川派到外地去。”姜董还要玩第二把,他看看腕表,略显不耐地警告道。
姜禧说:“我写论文需要收集素材,回校准备毕业。”
“什么论文,叫人给你写就是,毕业也不用回校,线上就行了,”姜董的言语中尽是上位者的指令,“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顺利生下孩子,一个四肢健全没有遗传隐疾的孩子,最好是儿子。“他想起来了漏掉的细节,“尽快做个检测看看性别。“
姜禧满脸“我听到了什么”的匪夷所思,她愤而起身,没多少血色的脸因为激动而发红:“爸,我有我自己的学业,毕业后我也是要工作的,我……”
“从你结婚那刻起,你要依附的就是你的丈夫,”姜董看着自己这个被宠大的女儿,“而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纽带。”
姜禧这段时间体虚,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吸收的养分越来越多了的原因,她放下洒了一小半的水杯,不进行思想理念上的争执,只说:“没有孩子,我跟明川也会白头到老的。”
姜董见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既无奈又失望,也不知道这情种的基因遗传的谁。
真是命好,喜欢的人刚好能给姜氏提供意想不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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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禧这一趟跑下来,身心更累了,她躺在私立医院的病床上,昏昏沉沉的等来了季明川。
“去年初一,我妈妈给我做了很好吃的面条,我哥哥给我发了红包,”姜禧的眼角流下眼泪,“今年什么都没,什么都没了。”
“有我。”季明川擦掉她的眼泪。
姜禧的情绪化没有像往常那样持续很久,她很快平复下来,问起了她爸为什么那么隆重的操办他们的婚事,还可以让他不入赘。
“怎么又问了,是不是怀孕影响了记性。”季明川不厌其烦地陈述,“董事长花费了不少精力让我回国,当天他和我聊了一会,他说你哥的离世令他意识到子女的健康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叫我好好对你。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想必一定有他的考虑。”
去年也是这个回答。
姜禧在婚姻这件事上有着大家族子女的清醒。
她跟她爸的身份只是父女的时候,会宠她,由她任性。
但如果是姜氏董事长跟姜家子嗣,那就不会有纵容,不会有例外。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爸把继承权给一个没背景的女婿,给一个外姓。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是不是像明川说那株药材不能随便用,要好好想一想一样遥遥无期?
姜禧说:“明川,我想吃橙子。”
“我去给你切。”季明川解着袖扣起身离开。
姜禧打给闺蜜,准备问她要一到两个可靠的私家侦探联系方式。
电话没接通就被她取消了。
算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意外,还是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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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正月快过完了才返程。
陈雾开学后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是满课,掰碎时间跟晏为炽开视频,去基地查看晏氏的“长宁”培育情况。
很累人,幸好有戴柯陪他放松。
戴柯去诊所复诊拿了下一个进度的新牙套,偷懒的没有换上,他拉着陈雾去吃麻辣烫,夹一大筷子香辣的粉丝吃掉,烫得全身抖动:“好吃好吃,爽,能吃辣的太爽了。”
角落里的陈雾取下起雾的镜片:“别吃这么烫的,对食道不好。”
戴柯不在乎地笑:“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陈雾摇摇头,不是很认同他的消极看法,却也没有说什么。
小门店,人挺多,麻辣烫的味道确实好。
陈雾吃着藕片,猝不及防地耳朵一痒,戴柯凑过来说,“你跟你男朋友那啥的时候,疼不疼?”
“……”陈雾回了个疑惑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在吃饭的时候。
“这不正在辣的嘛。”戴柯说,“我就想到了底下的要忌口。”
陈雾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不忌口,也不疼。”
戴柯发现新大陆似的求解:“不疼是什么感觉?”
陈雾下意识推眼镜,忘了被他取下来了,他推了个空,差点戳到眼睛。
“很难回答是吧,换个问题。”戴柯往嘴里塞了两根香肠,口齿不清地说,“前戏久吗?”
陈雾点头:“大概两小时以上吧。”
戴柯震惊得瞪圆了眼睛:“欲|望上头,人模狗样的能直接变成牲口。还能照顾另一半,那是真爱。
陈雾没见过晏为炽不顾他的样子,从来都是顾着的,他舒服了才会有后续。
不都是拉玻璃。
“我以前是柏拉图,”陈雾捞碗里的豆芽吃,“他花了很长时间让我适应。”
戴柯望着陈雾,视线却像是穿过他在看蓝天白云绿树鲜花:“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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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变化模糊又清晰,陈雾脱去外套的时候,晏为炽已经提前毕业,即将回国陪他办理交换生的最后事宜,等到第三个季度和他一起飞往英国。
周末,陈雾在家里翻阅中医书,三花总是舔他的头发,他看天气晴朗,索性把黄狗留下来守家,牵着三花出去钓鱼。
三花有微笑唇,长得秀气,牵出去没一会,屁股后面就跟着几只猫。
陈雾把渔具放在湖边,打开小折叠椅坐下来:“绵绵,你到后面草地上玩去。“
三花瞧不上那几只猫,不跟它们玩,就自己窝在陈雾脚边舔爪子。
风温柔太阳也温柔,陈雾钓了十来条鱼准备换个窝,路口来了辆车,下来两个警员。
陈雾稀里糊涂地站起来接受调查。
警员做笔录:“季长河是你什么人?”
有鱼咬钩子了,鱼浮不断被拖着跑,三花急得用爪子抓鱼竿,抓不起来就去挠主人的裤腿。
陈雾抱起三花,说:“养父。”
警员又问:“他多年前从晏家人手里偷走了个婴儿,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陈雾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