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警员走流程的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
陈雾站在原地发愣。
“喵~喵~”三花咬着他的裤子往他身上爬,他托住三花,“不钓了,回家了。”
陈雾抱着猫走到路口,掉头回去拿被自己落在湖边的一网兜鱼跟小折叠椅,以及渔具。
鱼竿半截进水,钩子上的饵早就没了,巴掌大的鲫鱼还在上面挂着,怎么都逃不掉,挣得腮都破了,看着很可怜的样子。
陈雯把它放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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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偷盗婴儿案,从瘫到日光下到结案,速度非常快。
陈雾才到家,新闻就登上了。
警方的通报很简约,都没用真名,只揭露了案件结果。但是不缺乏小道消息的散播。
网友们各个平台蹦跶着,通过所谓的爆料把破得稀巴烂的信息拼凑了出来。
婴儿偷盗案的内核是顶级豪门的血腥内斗,被偷的主人公是首城新贵大热人物季先生。起因是警方接到了一通匿名举报电话,匿名人士在网上看到季先生的父亲照片,记起了一桩往事。
说是多年前在江边看到他抱着一个婴儿慌张跑走,襁褓里都是水。
就是晏家老三一家出事的那条江。
匿名人士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打的电话,因为季先生的年纪能对得上,而且跟他父亲长得并不像,警方派人去晏家老宅走访,向晏老爷子的三女儿求证查问,再去姜氏找另一个当事人,如今的总裁季明川。
相对权威的母子鉴定结果一出来,案子就迎来了尾声。
电视剧都保守了,现实中的豪门争权夺势,手段极其残忍,没有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晏家老三即将临盆遭遇绑架期间产子,被丈夫救回的路上碰到所谓的意外坠江,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买凶要他们死于非命死在外面,绑架极有可能也是那伙人干的,或者是另一伙人。
以当年的局势,除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正在坐月子的五太太,其他四位太太要么因病去世要么离异,但她们都有子女在晏氏,在晏家,因为那四方势力都在嫌疑人的名单里。
名媛头衔排在老三后面总被放在一起比较的老四老五跟老七老九那方可能性比较大,其次是……那位一母同胞却没她受待见的哥哥,当时还不是艺术家的老艺术家,怕粉丝闻着味道过来就没直说。
老三大难不死,醒来以为孩子跟着丈夫一起离开了人世,被心病折磨了这么多年。
好在老天有眼,母子重逢。
太惨了。
季先生哪是穷人家的孩子啊,分明是晏家的金贵外孙,母亲是第一名媛,父亲虽然惨死家族也早就败落了,但不影响他出身就含着金汤匙,却平白无故的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苦。
先前称“季先生的父亲出道能秒杀一众小鲜肉”的那批人,开始谩骂不愧是人贩子,长得诡异心术不正。
人贩子真不是人,把他养大又怎样,他本该享受精英教育生活富裕的那些年谁来还他。
吃瓜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人贩子的个人信息被挖出来,季家人遭到了网暴,他们纷纷沉底,没人敢去找季明川攀亲捞点好处了。
有小部分网友恍然,姜氏老董去年之所以踩着儿子的葬礼选继位者,急着帮在国外深陷麻烦的季先生脱困护送回国,让女儿跟其结婚,是因为他早就听到了风声,不是他高攀,是自己女儿高攀。相关言论一起来就被淹没。
还有零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意无意的把矛头指向季先生他哥,怀疑对方知情不报。
毕竟跟人贩子生活了多年,关系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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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在跟余盏通电话。
余盏开着会,助理进来告知了他此事,他欲要接着开会,助理又跑进来,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说有来电。
于是会议就暂停了。余盏坐在办公室,松解领带端起咖啡饮了一口:“我也有点意外。”
陈雾站在大观景台面向阳光:“以前听你说过晏家老三,就是有个小孩满月宴那晚,我开车送你去吃宴席。”
“我记得。”余盏道。
陈雾温吞地说:“那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我爸真的是……”
余盏放下咖啡,两指微屈敲在杯子的白色立体多边形上:“我了解的就是当初告诉你的那些,基本算是全部了,网上翻到的部分东西我都不知道。”
是有心人塞进去的,而不是网友挖的,趁机在里面搅混水,真真假假。
关于警方说的匿名人士,其实就是早就握住了这张牌一直在等时机,现在才打出来的某方势力。
再等等就能自己浮出来。
是姜氏的几率不大,姜氏更像是盟友,各取所需,各怀鬼胎。
陈雾刚要挂,余盏道:“我过五分钟打给你。”
五分钟一到,余盏的电话就过来了,他把动用人情查的线索透露给陈雾。
“那时候某几家媒体背后有人撑腰,报道了晏家众多绑架案的其中一起的头尾,开头是晏家老三一家在境外脱离危险,一起上车的照片。丈夫开车,妻子在副驾,后座是随行的保姆抱着婴儿。”
“再一个就是事故现场的报道,妻子紧攥着失去生命气息的丈夫的手,保姆的尸体飘在附近,婴儿不在。太小了捞不到。”
陈雾还在太阳下,脸比平时要白一个度。
余盏的吐字尾音都显得稳重能让人感受到安全感:“你养父年轻时曾在晏家老三的琴行打过杂。”
他有条不紊地讲出自己的分析推测。
“当年晏家老三的爱慕者尤其多,你养父或许也对她抱有男女之间的念头,事故发生后他出于担心就去找了,他在下游哪个角落找到还有口气的婴儿带走,藏在深山里另有打算。”
“之后又改变主意,默默将孩子养大视作亲生。”
“也有可能全都不对,他对晏家老三没有意思,也不关注那起事件,一心为生计奔波,婴儿是他路过江边捡的。”
“当然,我没和你养父接触过,不清楚他的为人,这只是我的客观想法。”
余盏立在多功能墙体前,按遥控器调到新鲜出炉的资料,他游览着生怕漏掉哪个细节没让陈雾知道:“你养父已经过世了,死无对证,或许你可以试着回忆回忆他有没有写东西的习惯。”
漫长的寂静。
余盏没在意办公室外的一众高层,他耐心地等着。
又过了好几分钟,余盏才听见陈雾说话,他说:“不是她自己抱着的啊?”
余盏诧异陈雾听完全部,关注点竟然在这上面:“嗯。”
陈雾蹲下来,手掌放在黄狗的背上,轻轻顺着毛:“我不愿意去相信他是有意偷走别人家的孩子。”
余盏说:“这是人之常情,在确凿的证据出来前,你不必将自己归到道德感浅薄,不明是非不尊重法律这上面去进行自我谴责。”
陈雾喃喃:“还能有确凿的证据吗?”
余盏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人生在世,要去模糊一些事情,不会就学,模糊了才能过得轻松。”
年长不少,总能分享一些经验,关于怎样面对自己,面对他人。
陈雾自言自语:“他有个小木箱,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
黄狗舔陈雾指尖上的鱼腥,回来都忘了洗手。“我不会趁他不注意偷看……木箱好像不在了……我都没有注意到……老屋翻新没见到过……”
“也许一切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余盏安抚着。
大概只有陈雾一个人在意真相,他的养父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尽管把这样的事实说给他听,会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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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首城都在议论晏家的事,黄遇头皮都要炸了,不对,是脑细胞都要死了。他把几个叽叽喳喳汇报工作互相甩锅,堪比菜市场大妈吵架的下属轰出去,蹲到沙发上找他炽哥。
全无小总裁的英明形象,犹如路边看大戏的。
黄遇哀嚎:“炽哥,天塌了地陷了,明儿就爆发丧尸危机了。”
晏为炽不陪他演:“有屁就放。”
“国内的新闻你都不关注的吗,朋友圈也没看啊?”黄遇露出果然被我猜中不愧是我的得意,完了就是骂骂咧咧怀疑人生,“我跟你说,滑天下之大稽,这辈子不会再有的冷笑话,姓季的是你三姐的儿子!他竟然是你外甥!”
话声里都能听出巨大的惊叹号。
黄遇要疯了:“咱这个世界不会是虚构的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没得到炽哥的回应,估计是意想不到在消化,黄遇自顾自地吐槽,接受不了这个不可思议又无比操蛋的现实:“都说外甥像舅舅,他跟你哪像了?怎么就成半个晏家人了,我真草了,这下他更人五人六了。”
晏为炽坐在电脑前,目光落在屏幕上:“你要说的就这个?”
黄遇满脸精彩夸张的表情一滞,炽哥这反应不对啊,怎么跟早就知道了一样。
“没事就挂。”晏为炽说,“我还要挑选婚戒的设计图。”
黄遇:“……”
“不是,炽哥,现在出了这么……婚什么戒?靠,你们要结——”
“陈雾打给我了,别烦他。还有,管住嘴,要是影响我后面的求婚,我抽死你。挂了。”晏为炽挂掉就接通陈雾的电话,嗓音秒变温柔,“还在钓鱼?”
“我在家了。”陈雾还蹲在黄狗边上,腿发麻。
晏为炽把铺在眼前的图纸收了收,低声问:“钓了几条鱼?”
陈雾说:“一小盆。”
“那么厉害。”晏为炽夸赞,“打算怎么吃?”
“小的做成鱼干,大的煮了给绵绵豆豆吃。”陈雾回答。
“它俩有口福了。”晏为炽啧道,“等我回去了,钓鱼的时候捎上我,我给你串饵,钓了鱼我要分到最大的。”
陈雾垂下眼睛,阳光打在他冰凉的后颈。
晏为炽不询问,他就没了声音,脑子像是断层了连接不上。
“回魂了,祖宗。”晏为炽无奈地叹息。
陈雾发出很轻的气音。
晏为炽道:“去厨房倒点水喝,吃个苹果,别用小刀削皮了,连皮吃。”末了又叮嘱,“慢点走。”
陈雾钝钝的站起来,拖着麻掉的腿离开观景台。
晏为炽一直在留意听筒里的动静,当他听着咔嚓咔嚓声,眉头终于渐松:“影响不到你。”
一个没说,一个没问,不言而喻的进行到某件事上面。
陈雾咬着脆甜的苹果:“警方找我问话了。”
“我知道,”晏为炽说,“没事。”
陈雾把嘴里的那块苹果吃下去:“我第一时间找的余盏。”
晏为炽佯装吃醋,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吗,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了?”
陈雾忙解释:“你是的,情况不同,因为余盏曾经讲过你三姐的事,我就觉得他知道一些比较隐秘的信息……但是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也才出生不久,你不了解的。”
晏为炽的情绪淡去:“确实才出生不久。”
他跟季明川同岁,当时也是个婴儿,大点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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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跟黄狗大抵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都不闹腾了,乖乖地躺倒在他脚边。
陈雾把苹果吃掉大半,犹豫着说出一句难以置信的话:“阿炽,你们现在成亲戚了。”
晏为炽面部一抽:“你看着我就行,别管不相干的人。”
陈雾陷入回忆,声音变得小而悠远:“他高三那年不回去送葬,回去了也不上坟,那时候就知道了,那么早。”
晏为炽不开口。
陈雾再次说出自己的猜想:“或许只是怀疑。”
晏为炽依然沉默。
陈雾心不在焉地吃完苹果,望着对面墙角的大独角兽感应灯走了会神:“阿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周。”晏为炽这回才有应声。
“那我明天看看天气,把床单被套洗了。”陈雾安静了会,嘀咕道,“没人问我,村长没,戴柯没,潜潜没,刘叔没,老师没,黄遇也没……”
都是他熟悉的几个人。
“那不是挺好。”晏为炽笑,“你就和平常一样上学,去大院工作,等我回去。”
陈雾呼出一口气,表情松弛下来:“我想去把鱼处理了。”
“别了祖宗。”晏为炽不放心他这时候用刀用剪子,“晚点处理。”
陈雾听他的:“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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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的董事们一片喜气洋洋,对于姜董选中那个小辈,这里面果然有他们不知道的关键,他们的希望没落空。
去年姜董的怪异抉择一下子都合理了。
姜董到底是从哪打探到的消息啊,还是谁主动送给他的……
算了,这不重要,姜氏跟晏氏绑上了。
哪怕姜禧没追上晏家老幺,也还是绑到了一起,这就是命运。姜氏的命盘冒金光,会越来越顺。
姜禧不能不在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既震惊又觉得符合逻辑。
怪不得她爸会同意她跟明川在一起,原来是这样。
私家侦探还没查到,答案就这么出乎意料的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出现在她的世界。
姜禧的反应不是开心,起码不全是,她带着存疑的态度出现在父亲面前:“会不会弄错了?”
姜董当场发怒,火气很大的挥掉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瞪她的眼神十分狠厉:“说的什么糊话,别说是千真万确,就算有错误也必须没有!”
在姜禧的印象里,父亲就没对她发过这样大的火,她受惊过度,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安。
姜董见女儿脸色不对,他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非要在所有人高兴的时候泼冷水,你怀个孕把脑子怀空了。”
“我只是,”姜禧扶着一阵阵发紧的肚子有点喘不过来气,她是有往明川的身世上想,可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晏家。
是她想得过于保守了。
她来之前和在外地出差的明川开过视频,他的眼圈有点红,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她的安抚跟陪伴。
父亲成了人贩子,家是假的,亲情也是假的,自己又成了能在首城只手遮天的晏老爷子的外孙,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
炽哥哥是明川的小舅。
在春桂那时候让她编造,她都编不出来的关系。
姜禧缓过那阵不适,擦掉脸上渗出的细汗问:“爸,你是怎么比警方还早知道的?”
“不该你操心的少操心。也别在明川跟前问个没完。”姜董赶她走,“下次再回来提前说一声,别不打招呼。”
姜禧:“……”
她环顾偌大的客厅,直觉心头发冷茫然无措。
这是她家啊,她回家还要打招呼吗?嫁出去了就成了外人?
“行,我走了。”姜禧撑着腰从沙发上起来,她朝外走,“我不问,明川也会问你的。”
姜董被女儿的愚蠢给气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盯着不重要的环节不放,不懂得取舍删减,看不到大局?”
“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他是否好奇我的信息来源,都改变不了两点。”
姜董转身越过地上的瓷片上楼,“一,我没有参与他婴儿时期被偷走的始末。二,他是晏家老三唯一的孩子,会继承她的所有,她也会给他补偿,我们跟他是一体的。”
姜禧回头看向她的父亲,姜氏的掌托人,此时的他上楼的步子迈得大且轻快,像是吃了仙丹返老还童,成了一位意气奋发满腔热血的年轻将军。
即将挥剑,带兵拿下多少个城池,领土扩大至多少。
都是晏氏给的底气。
姜禧没有再看了,她喊外面的佣人进来扶她,过了夏天她就要生了,孕吐反应依旧强烈,胃里的食物已经涌到了嗓子眼,随时都会吐出来。
手机上来了信息,私家侦探问定金退不退。
她回,不退了,还有别的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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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四月,培育仓里的“长宁”无一死亡,全部顺利进入成长期,陈雾发表的论文在业内含金量高的领域获奖,学校给他发了一笔奖金,他把比亚迪换成了丰田。
晏为炽回国了。
还有,晏家流落在外终于被找回来的外孙被母亲接回老宅,在她那个格外清雅的院子里陪她吃住。
她清醒了,精气神也好了,亲自去了一趟晏氏,干瘪的脸颊化了淡妆,仪态得体的坐在股东们中间,宣布把手上的股权全部转给了儿子,一点都没留。
占比前十的股权,惊人的财富,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年轻人身上。
不过他够不到晏老爷子手里那份更大的,因为外孙不是法定继承人,除非手持有效的遗嘱。
他的母亲真的想把这些年错过的都补给他,让他继承了股权,还想他持股入董事会。
拥有管理权的董事会刚好席位有空缺,于是内部投票。
看似肯定同意的,却反对了,看似反对的,却似是在经过慎重思虑后同意了。
挺微妙的结果。
晏岚风放弃投票权,她的视线扫过去,不动声色地在同意的那些老董事身上多停留了一两秒。
“好,那就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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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对外公布的当晚,晏氏为季明川召开了个排场挺大的宴会,算是正式认祖归宗。
他的姓还没改,要改也是改父姓。母亲这边需要老爷子同意,这会儿老爷子在寺里,疼爱的三女儿都不见。
多让人眼红啊,福气真大。
既是姜氏的总裁,又是晏氏的董事,捏着这么大的筹码,商界真的要变天了,以后就看这个年轻人怎么站上下一代人里的金字塔顶了。
首城上流们打理今晚的主角,一身裁剪精良的白色燕尾服,和人说话时微低头,举止从容谦逊不拘谨,贵族的王子一般,毫无中途挤进上层的痕迹,他们眼神交流,小声谈论,
长得太精致了,我都不敢让我女儿来,怕她出洋相。
谁不是啊,我三个女儿全打发到了国外,儿子都没叫来。一见到好看的不论男女就要沾手,来了肯定要连累我。
我怎么瞧着他不像父母,就那双眼睛像母亲,鉴定会不会有假。
肯定是一层一层严格审查的,怎么可能有猫腻。
万一顶部就是歪的呢?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让一个外人混进晏氏董事会,想自我瓦解?
我也是随口说说,看着吧。
看什么?
就在这时,入场口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接着满堂死寂。
凝固的气流被一串串脚步声击碎,有四个宾客踏入大堂。
从左往右分别是余家家主,圣瑞小黄总,晏氏废太子,各大家族内部有意争抢的林科院院长下一任接班人。
惊愕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不说反应不过来的其他家族,晏家人都措手不及,忍不住地瞪门口的青年,怎么回事,这六七年的大小场合那位从来不叫他,这次竟然叫了。
而且他也来了。
晏家如今还站在这儿的,无论老少哪个不是行事严谨滴水不漏,此时他们的表情管理纷纷濒临失败,在被人看笑话前陆续撤出公众视线,分散势力打听这场突如其来,也不该出现的变动。
有什么以可怕的频率与力度冲击着他们的理智,轰隆隆作响。
除了晏岚风,因为她还没到。
场内剩下的都是和晏氏有生意上来往的,想有来往的,和晏家交情深远的。他们的关注点一下就从晏家外孙身上撤走,集中到了老幺那里。
这是晏氏昔日的继承人十五岁被废以后,首次出席晏家的宴会。
仅仅只是露面,没做其他举动,穿的也不是国外顶级定制,最多就是勉强及格的休闲正装,发型都没打理好像是洗了个头就过来了,手腕上没有名表,而是一块戴了不少时间有点旧的运动手表,却直接抢走了晏家诸多头衔加身的外孙风头。
主角的人选在这一刻变换。
如果晏家老幺不是被随便叫来的,那外孙的人生高光很有可能就是他进场前了。
“怎么都没人说话。”黄遇双手插兜,痞气地穿过人群走到季明川面前站定,肆无忌惮地将他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一番,“这身行头真他妈帅。”
“别误会,不是夸你,是夸设计师。”黄遇吊儿郎当地笑着说,“你母亲呢?”
季明川和言行举止随意不羁的他站一起,更像深门子弟:“没来。”
“哦……没来啊……以为你能自己应付是吧。”黄遇竖大拇指,“吊。”
他环顾四周,“所以你怎么不叫人?基本的礼貌也不会?”
季明川的眼下笼起阴影。
黄遇无所畏惧,朝他炽哥那儿努努嘴:“你长辈。”
年轻人的剑拔弩张就此展开。
这么多老一辈年轻一辈的权贵看着,倘若是晏家以外的场合,季明川不需要遵从辈分,偏偏晏为炽来了。
季明川前一刻还被众星捧月未来不可限量,此时就这么掉进了世俗的寒暄里。
仅仅几个瞬息,他就朝晏为炽走近几步,神色平静带有女孩子能为之神魂颠倒的克制,言语清淡道:“小舅。”
一声称呼,两个字,一旦他成为晏家外孙,就永远跨不过去的辈分高低。
季明川喊出来了。
然而晏为炽一个眼神都没投过去,他朝余盏眼神示意了一下,就拉着陈雾去往酒品区:“不是饿吗,带你去找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