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公开幕后戏(下)
何承熙说到这里,停了停,对陈诗豪说:“其实事情查到这里的时候,线索又断了。我想啊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我就决定来个引蛇出洞。”
陈诗豪扒拉了他一下,呵呵笑道:“你这人胆大起来真是不管不顾。虽说封印的东西早晚会重现,但你推了一把,可就太冒险了。”
何承熙叹道:“可不这么做,也真是没办法了。我想,湖里那东西既然开始破解五行天罡阵,那我索性把村里的风水局改回阴盛阳衰的布置,这样它也就能早日现身了。于是,我在村里折腾了那么久,把风水局改回来了。只是,祠堂那地方比较关键,我没敢大动,反而另外布了一个局护住了祠堂。”
陈诗豪说:“幸亏你布了这个局,气息流动发生碰撞,触发了影像回放。我们才捕捉到了一些线索,不然,王家村的事儿真就是个难以解开的秘密了。”
何承熙说:“就在改动风水之后,湖里那东西又弄出水鬼幻影,我按照我的猜想做了准备,果然一战奏效。我也基本肯定,所谓水鬼其实就是湿气、怨气与亡魂诅咒混合后的产物。这东西主要的载体就是湖里涌出的湿气,只是呈现为水鬼影像罢了。湖里那东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风水局改动后水鬼幻影只出现了那么一次,后来则是村外出现了鬼打墙的事。可那算不得什么,我倒是确定了自己的种种猜测。
“只是疑点仍有很多,我还没有找所有解释。而且村长那个时候开始监视我们,我的行动又不太方便。于是我决定先解决掉镜子湖里的那个东西。我假意说捞取水鬼尸骨,在湖边布下先天八卦阵,实则我和吴伯董叔他们几个通了一下气,将万符驱邪阵暗暗布置在先天八卦阵里。准备等那个东西破印出来后,将他消灭。然而,当我们潜入湖里之后,我在湖水深处看到了封印石上刻着的字后,我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古代封印灵神的那位前辈,早就想到这东西重临人间时的情形,因此给后人留下了启示。关于祭祀,关于血契,以及这灵神当时无法灭掉的原因。我这才发现,若不能消弭村子的阳气,则这湖里封印的东西是无法彻底消灭的。这时,封印解开,那东西也出来了。我们和他在水里战斗,我暗中以意识同其余四人简要说明了情况,于是我们五个以自身为基础,摆了一个小的束缚邪祟的阵法,并在湖里入定。那东西在五天之内是伤不了我们的。”
陈诗豪说:“你想得深远,知道这边出了事,上头一定会派人过来,而你把揭开谜底的希望押在了我们八个人身上。”
何承熙说:“我相信你能解开王家村的迷雾。”
“事实证明,你赌对了!”陈诗豪说,“你们五个摆的那个阵,将灵神多困了一天多的时间。因此,大勇他们及时把情况上报。之后灵神摆脱了阵法,操纵了所有的村民。对了,除了血契将有王氏一族血脉的人控制住之外。灵神当年还弄了一个名籍咒。这玩意儿有点意思,是利用咒术的手段,将那些凭借婚姻关系与有血契之人建立关系的人,以村里的户籍名册为媒,束缚住魂魄。有了这两样东西,灵神就可以操纵王家村的所有村民了。一组成员跟了上去,被灵神用摄魂术制服。然后它便筹备祭祀仪式和调转村里气息的事。”
村长说:“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是受害者呀!”
陈诗豪轻哼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那就要从你家里的那一鱼缸人面鱼说起了。高锐,你在村长家看到了什么?”
高锐将自己所见说了。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村长的额头上有冷汗渗出。
陈诗豪说:“人面鱼这东西,乃是死者含怨的魂魄附身在鱼身上变成的。村长家里那几天人面鱼,其实就是一对孪生姐妹的鬼魂化成的。其实当年人贩子在王家村卖的不光冯红秀一人,而是三个人,一个是女大学生冯红秀,一个就是这对孪生姐妹,当时还是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只是我们的村长很聪明,他一早就找到人贩子,私下买走了那对孪生姐妹。村长有两个儿子,他想的是买两个孩子做童养媳。只是你的身份又让你觉得这事儿不太光彩,你想让她们早早出现在村民面前,因此就想出了囚禁的法子。我们前天在你家找到了一个地窖,这两个女孩儿曾被囚禁在那里。应该有很多年吧!你的两个儿子成年后,很是厌弃这件事,所以去了外地。”
“这事儿是他们说的?”村长冷冷地问道。
何承熙说:“怀疑你的那刻起我就开始调查了。你两个儿子,我们也联系了当地警方去做工作,消息是前天传回的。只是他们说你告诉他们后来将那两个女孩子放了。我却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
“你骗了你的两个儿子。那两个女孩子你根本没放,”陈诗豪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为了灭口,你杀了她们!还把她们的尸体肢解,喂了自家养的鱼,这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你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没想到她们满怀怨恨,亡魂反而附在鱼的身上,成为人面鱼。这人面鱼是鬼魂与鱼的结合体,很是恐怖。你慌了,你害怕她们的报复,更害怕囚禁与杀人的事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你找到了封师傅。凭借你们之间的交情,你说服了封师傅在鱼缸上下了咒,困住了那几条人面鱼,又屡屡私下里做法事希望能超度她们。可惜好几年过去了,这件事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被王进发现了。
“王进这个人心思很重,重得就算是做伤天害理的事,也想着有一天失败后会是什么情形。你想,你被他要挟,难道他不会想到你有一天会杀人灭口?因此,他老早就留下了证据。王进用人面鱼的事要挟你举行祭祀,你不肯,却也不敢得罪他,放任他暗中兴风作浪。其实你也有了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借着王进的手,让灵神现世,而你希望能得到灵神,让你的罪行得到永远掩盖。封师傅为你隐瞒人面鱼的事,一直心有愧疚,王家村水鬼事件出现以后,他在调查的时候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事实上,你和唐组长说的事有不少隐瞒的地方。
“封师傅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先生,关于王家村灵神和风水局的事,他家代代都流传着。王田死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经过调查,他确定了凶手就是王进。然而你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封师傅的家人回忆,他在家的那些日子显得有些踌躇,总是在说‘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家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其实这说的不就是你吗?封师傅和你认识多年,连杀人的事都替你遮掩了,他太了解你了。我想,祠堂里的村志他也应该看到了,也正是他看到了关于祭祀的那部分内容,明白了你的目的才被你杀了对吧?那部分内容说的是祭祀灵神,领头的人是可以向灵神许愿的。而历代领头祭祀的正是王氏一族的族长。王进死了,你才能以村长的身份取而代之。这样你就能向灵神寻求庇护了。”
听了陈诗豪的话,村长面如死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是他该死!”这句话一说,无疑等于承认了罪行。
只听村长继续往下说道:“我和他认识了几十年,可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假清高。就算我好话说尽,他帮我封住那几条鱼的条件竟然还是要我主动自首。灵神的事,他一开始竟然怀疑是我。我只好和他说是王进搞的鬼,他画的三道符的确都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防止王进用灵神的力量操纵水鬼来杀我。我的确骗了唐小姐,老封其实知道那不是什么真正的水鬼。可他这人偏要刨根问底,硬是追查下去。他看到村志以后,质问我,我就只好趁他不备送他上西天了。事后我撕下了那部分内容。因为上面还有不少关于祭祀的具体情况,我不能毁掉,就把那东西压在了鱼缸下面。然后我就伪造成他上山捉鬼被水鬼所杀的迹象。”
“也是因为这样,当我看到染血的村志丢失的那部分内容后,我基本就怀疑你和这件事有关了。”高锐叹道。
陈诗豪说:“这件事王进应该发现了。因为他和灵神有感应,所以他知道封师傅不是灵神杀的。”
“没错,他事后还跑过来问我。”村长皱眉道,“我只好说老封查到了他头上。为了祭祀的事不被发现,我亲自了结了他。王进那时候忙着设计祭祀的事,哪里会多想?可我那时候已经下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等王进把破除封印的祭品献齐以后,我就把他也杀了!”
唐卿瑶问:“王进七孔流血死在祠堂外面,是被邪气扑死的,也有好几个人被邪气扑了。你没修过法术,是怎么做到的?”
村长冷笑一声,说:“这不需要什么法术,是王进咎由自取。他以前告诉过我,说与灵神取得联系后,他体内便有了灵神的气息。也凭借这气息,他才能与灵神感应。同时,他也用这气息将那两头牛身上的咒散步到看牛的人身上。所以,唐小姐你救治的那些人其实就是看牛中咒的人,他们身上当然有被邪气扑过的样子,而王进不是。王氏祠堂是为了镇压灵神的气息而修建的,王氏一族的祖先之灵与灵神的力量也是相互抵触的。因此,我就拿了点祖宗牌位前香炉里面的香灰放进了茶水里,骗他到祠堂来。他是王氏一族族长直系,香灰中的祖先之力与血脉融合,就会把灵神力量逼出体外。但是那力量是灵神赐予的,势必还要回到他身上。这么一来,就好比两股气息打架,王进也就被灵神的力量冲击死了。死得也快,刚跑出祠堂大门就倒下了。”
唐卿瑶叹道:“竟然是这样的,我都没想到这才是真相。”
何承熙说:“然后,灵神重现,操纵村民去后山。你因为身上有封师傅给的护身符,因此可以抵挡住灵神的控制。你砸碎了村委会里的监控设备,企图毁灭相关的迹象。可你没有想到县里会派来三名工作人员。于是,你又杀了他们,并把他们的尸体藏在了王进家的这个密室里。”
陈诗豪说:“死的三个人口鼻处都有麻醉药物的痕迹,这应该就是你能杀了他们的原因。你的打算,应该是让他们成为灵神复苏后的血食。其实多此一举,这地方被灵神力量笼罩,那些行走在村里的你们先辈之人的亡魂,其实也是受到它力量的牵制而来的。亡魂都会受到他的拘束,你不用献血食,魂灵也都被它收走成为自己的力量了。灵神一日不灭,被它拘束的魂就一日得不到解放。你杀了三个人以后,追上了村民,来到镜子湖,摘掉了护身符,甘心被灵神控制。只等着灵神忙完大事,解开束缚后向它求取庇护。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灭了灵神,更没想到我们早就怀疑上了你。”
在被警察带走之前,村长王民问陈诗豪,王进到底把关于他的证据藏在了什么地方。
“灵神把他老婆孩子召唤走以后,他们家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检查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村长很是疑惑。
陈诗豪看了他一眼,蓦地一笑:“王进始终把自己当做族长。就在第十六代族长牌位底下有一张纸,里面写了囚禁并杀害孪生姐妹的事,以及你企图取他而代之的事。我想,你从来也没真正敬重过祠堂里的那些牌位,因此,你反而没有王进的那份心思,当然也不会发现他把证据留在那里。”
村长闻言,愣了好久,嘴唇抿了抿,似乎要说什么,然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