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小丑的微笑(十)

“没有什么问题,也不像是被邪灵附身了。”从冯贝贝的病房出来后,唐卿瑶略带几分失望地说。

杨海问道:“那小丑找她干嘛呢?”

唐卿瑶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些年遇到小丑的人都是受到惊吓,现在这小丑杀了人,却偏偏放过了她,好奇怪呀!”

杨海说:“钟阳目前还是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拖进镜子里的。”

唐卿瑶说:“我猜是幻术,钟阳很有可能没被拖进镜子,只不过他和冯贝贝中了幻术才会看见那种场景。楼外楼那边已经启动对这个事件的调查和解决项目了,我们二组负责,唉,我听陈流氓说,他给你申请轰灵枪了。”

杨海拍了拍腰间:“是啊,黄老师再三交代才把这枪给我,可是豪哥他也没详说这枪怎么用就去医院躺着了。”

“我靠,这陈流氓!”唐卿瑶跺了一下脚,继续说:“这枪有点特别,不是用来发射子弹的,而是充好了电,将超浓缩的电子连同用灵符收集到的灵子一同喷出的特殊散弹枪。别看它小,威力可不小,最远射程150米。专门轰击众生的灵体和能量,所以只要是有灵魂有能量的东西,这枪都能产生伤害,所以叫轰灵枪。不过,对其他物体就构不成任何伤害了。比如说你对准木头来一下,那木头上什么伤痕都没有。所以这枪得慎用,一旦弄不好,会随时对普通人产生伤害。过去有同事误伤过普通人,这枪就被当成限制武器,得严格审批才能佩戴。这次让你个编外人员配用,算是破例了。”

杨海这才知道,腰间的这把轰灵枪竟然这么厉害。

唐卿瑶说:“这该死的陈流氓,什么都没和你细说,摆明了甩手掌柜。看我有空不捏死他!”放完狠话,唐卿瑶又说:“你带我去那个迷宫,我要瞧瞧那个小丑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这边就让警察还先关照一下吧!小姑娘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可得好好疏导一下。”

杨海点头说:“明白。这种事乍一遇到,没谁不蒙的,她妈妈都慌得不成了样子,我就先让同事送她去休息了,这边也会派人守护的。”

深夜的江元依旧灯火辉煌,然而今夜的史太太却没心情站在窗前俯瞰城市的繁华。事实上,她这样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自从丈夫史韬被警方带走以后,她就没什么享受富贵的心思了。这些日子,她托了不少关系想去化解丈夫的危机。可是凡是找到的人全都遗憾地向她表示爱莫能助。毕竟,史韬犯的事儿不但恶劣,而且证据确凿。

只有A集团的段总稍稍透漏点消息给她,说会想办法的。

毕竟,段总身后的关系还是很靠得住的。

只是,段总也说了,尽人事听天命。四方集团的李远虽说是因为个人原因进了局子,但是牵扯出来的各种暗箱操作和关系,还是给江元地界的政圈、商圈带来一次不小的地震。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很多事只能小心翼翼了。

老史也真是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

女儿去了国外读书,家里现在除了一个保姆,也就她自己了。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

史太太心里一惊。

是谁?是谁在这深夜给她打电话,难道说又有什么不测?

她心烦意乱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喂,素琴?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地说:“梁娅,我想了想,有一个办法能救老史。只是有点麻烦,不知道能不能成。”

史太太眼睛一亮:“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吧!我会去试试的。”

电话那边停了停,女人的声音继续说道:“电话里面不方便说,我在老地方等你,你来了再说吧!”

通话中断了,史太太却是感到一丝喜悦。

她这个姐妹她很了解,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她既然说能有办法救老史,那就一定有办法。史太太的心怦怦直跳,喜悦、憧憬,甚至有点压抑之后想要释放的哭的感觉。

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告诉了保姆有事出去一下,就离开了家门。

那个老地方是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地方,所以她和老史以前去的时候也都是自己开车,从来不叫司机载着去。

史太太驾着车用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保安识趣地放她进去。史太太将车停在一处别墅前,像往常一样,用手在别墅的门上先连着敲了五下,停了五秒又隔一秒敲一下地敲了三下。

门开了,她急忙走了进去。还没等到门完全关上,她就急着对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说道:“素琴,到底是什么办法呀?”

被称呼为“素琴”的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别急,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先歇一歇。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两个人走到客厅的茶几前,史太太才发现茶几上早就摆好了茶和一些小点心。

“这么些年,你还是老样子,遇到点事儿就慌里慌张的。”素琴笑吟吟地牵着史太太的手,让她坐下,“来,先喝点茶定定神,咱们慢慢说。”

茶香四溢,史太太只是闻了闻就知道是她的最爱:英国红茶。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郁的茶香顿时让她感到浑身一轻,心也平静了许多。

史太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着急上火解决不了问题。可是一想到老史,我就……你说难能不上火?这些日子我是到处求助,除了你们俩和A集团的段总,就没人给我一颗定心丸。我这天天是度日如年。”

素琴淡淡地说:“老史这人办事儿太爱冒险,虽说是富贵险中求吧,却也零零碎碎攒了不少事儿。但他有一件事儿做得最对,那就是娶了你这么个好老婆,和他一条心。”

史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我算不上好老婆,但老史对我是真好。别的男人事业有成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可没有,对我,对孩子,对家里人,真没得说。外人眼里他不是个好人,这我不否认。可我没法否定他。我就想,让他平平安安,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他弄出来,就我们俩去摆摊去刷盘子,一家人在一起也就足够了。

素琴叹道:“所以说难就难在这儿,老史的事儿你也知道。当初地铁的事儿被人翻出来,证据还确凿,和这有关系的一些领导都相继落马了。关系不大的都巴不得尽快撇清关系。这节骨眼上,谁肯施以援手,谁又能施以什么援手呢?”

史太太说:“你说的这些,我懂。所以我才一直着急,可真没什么办法。你一说有办法,我这不就立马来了吗?”

素琴说:“我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成。里面还有些条件,要是条件不允许,那真的别想了。所以我才让你过来确认一下,因为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

史太太急忙问道:“是什么?”

素琴说:“我问你,老史出事儿主要是因为隧道的事儿被挑出来了。当初培训中心的事儿确定没人知道吗?”

史太太说:“肯定没有。你也知道,这事儿也不比隧道的事儿造的孽轻。我也怕露了玄机,侧面了解了一下,老史嘴很严,没漏口风。而且,警察也没往这事儿上查。只是,自打那事儿出了以后,就一直有什么小丑杀人的流言,这一阵子好像还真有什么小丑杀人的事儿了。我倒是担心,警察别查着查着,把当初的事儿给翻出来。”

素琴说:“顺藤摸瓜,警察是最擅长这个的。查到麦志尧身上,就一定会查到老史身上。”

史太太说:“你说那个麦志尧也是一根筋,给他那么多钱他就是不依不饶。好在他死在那场火里了,不然的话。可我就是害怕,你说那小丑到底是不是他阴魂不散啊?”

素琴说:“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你和老史烧死他的,他找得到你们头上吗?再说了要是找的话,早找了,还能等到今天?”

史太太说:“那说的也是。”

素琴又问道:“老史当初和麦志尧是合作关系,后来怎么弄僵的,又让麦志尧发现隧道的事儿的?以前我不好问老史这事儿,现在这倒是个关键。你知道多少?”

史太太说:“这事儿我知道。老史有事不背着我。当初,老史也想投资搞点教育产业。麦志尧不是什么新式教育吗?我们家孩子还去过,老史就觉得这里面有商机,就和麦志尧合作,老史出资。本来事儿还是挺好的。谁知道,月倾媚竟然会来插一杠子?”

素琴“哦”了一声,大感意外:“你是说幻月影视的老板娘月倾媚?”

史太太没好气地说:“除了她还有谁?那会儿好多人都盯上了教育培训这块肥肉,就连幻月影视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是搞娱乐和传媒的,想在这一块扎根,很难。月倾媚就也盯上了麦志尧。这婆娘你也知道,就喜欢卖弄风情。幻月又财大气粗,给的价码也高。麦志尧见到钱,又让月倾媚迷得心花怒放,就想和老史掰了。那哪儿成啊?老史当然不同意。而且麦志尧也是签过合同的,中途退出他也是要赔偿的。老史这人做买卖向来防着别人毁约,所以索要赔偿金都是很高的。幻月虽然给的价码不低,但是还不够赔偿的。麦志尧却非要硬来个节约,就想着抓老史小辫子要挟老史。你说他也有本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他知道了隧道的事儿。”

素琴说:“你的意思是,你和老史也不知道麦志尧是怎么知道隧道的事儿的?”

史太太说:“这上哪儿知道去?这事儿本来就隐秘,知道的人就没几个,而且麦志尧都接触不到他们,他们更是不可能透漏给麦志尧一个局外人。我和老史想破脑袋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后来老史一急就想出了那么个招。只是没想到,想让麦志尧死的还有其他人。”

素琴点了点头,伸手将茶几上的一盘点心递给史太太,说:“来,别光喝茶,吃点点心,刚做好的提拉米苏。”

史太太吃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你现在这手艺是越来越不错的了。”

素琴说:“行,看来培训中心的事儿还没漏出来,也就是说老史目前的问题全都集中在隧道的事儿上。那咱们就有希望了。只要能把隧道的事儿过了,就好办了。”

史太太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对了,按你的意思,这应该就是什么条件了吧?那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史出来呢?”

素琴从沙发上站起,解下了腰间的围裙,说:“查不下去了,只要让警察查不下去了,什么麻烦都没了。”

史太太放下手里的点心,惴惴不安地说:“这可难,别的不说,光是证据现在都够确凿的了。人证物证都有,就算不往下查也够老史受的了。”

素琴笑了笑,理了理手中的围裙,说:“那样,我就放心了!”

史太太还没明白素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条围裙就已经从后面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史太太惊骇之余,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目光扫及桌上的那已经被她吃了一部分的提拉米苏,霎时间都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又一点都不明白。

围裙越勒越紧,史太太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双眼眼珠也已经朝上翻着。

素琴将下颌搭在史太太的肩上,似乎回忆起了两人一起上大学时的同窗岁月,她喃喃地说道:“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我也只剩下我的家人了。梁娅,别怪我。你我,终究不过是这世间的小丑罢了!”然而,她的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双手却没有减轻一点力量。

看着最好的姐妹渐渐失去生气的脸,素琴,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