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营养液+500
有个机器人疑似中病毒,竟然主动透露疑似机密的信息,他要向主脑检举,马上离开监狱!
监狱里的智脑只能联络主脑,不过这也够了。
并且——
新来的那个黑户竟然不要智脑!他难道要一直干等着死亡吗?
没有社会认可,一辈子都不可能拿到身份识别验证码,他只能在监狱里等死!
顾湛可不这么认为,以他现有的经验判断,智脑搞不好是023人制造的仅次于虚拟实验的另一个坑。
不能坐以待毙,顾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立马趴到墙壁开始骚扰隔壁,“哥!哥!睡了没,我知道你没睡,我给你说实验可不好玩了,千万不能去,他们都好恐怖!”
“我不信!你这个连智脑都不喜欢的怪人!”隔壁竖起耳朵喊道。
“真的,就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虚拟死刑啊?”顾湛万分真诚。
“你自己搜啊!”隔壁打准他没有智脑。
“哥,我错了,求你告诉我,我给你讲我去实验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互换一下消息好不好?”顾湛把能屈能伸发挥到极致,“我先说!”
隔壁答应了,顾湛随便编了个故事,胡诌自己参加实验后一睁眼就醒来了,整个人非常暴躁,参与实验以后只会让自己情绪异常醒来更不开心,什么都记不得。
他把“志愿者”的反应往自己身上套,讲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儿。
隔壁非常狐疑,又仔细想了想,对方这么傻图什么,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顾湛了,反正自己都要出狱了。
——虚拟死刑后犯人会保持清醒的意识,一遍遍回忆痛苦悲伤的记忆,直至彻底疯掉,进入死亡。
顾湛意识到这有点像思维反刍。这个词来源于牛吃东西反复咀嚼的行为,人会不断沉浸在负面情绪回忆中,失去解决问题的能力和行动,进而引发一系列精神的崩溃。
思维反刍是一种自我精神折磨。
023世界太怪了,顾湛不由自主的恐慌。他想起三角头。
没一会儿,他听到隔壁开门了,可惜什么也没看见。
机器警卫是从走廊另一边把人带走的,22号犯人使用监狱里的智脑联络监狱主脑,举报了一台押运机器人泄露机密信息。
主脑调查了所有监控,发现了a404机器人泄露一名人类申请虚拟死刑的信息,a404给予“这个人类已经成为社会罪人,不享受公民信息保护法”的理由。
主脑却模仿它的声音说道:“所有智能有权保护公民信息。”
a404仰望它,是的,所有智能有权保护公民信息。自己曾如此回答过一名人类,不过瞬息,a404待机许久。
监狱中所有关押人员都不属于“公民”,它的数据出现原则性问题。它还曾待机,“认真思考”它的行为是否属于泄露公民信息,事实是,没有什么公民,它只是无权告知无关事宜。
主脑又说道:“在申请书公开之前,最高指令下来,这是机密,你告知给了共犯。”
a404低头,扫描了下自己的右臂,上面有很深一道划痕。它明白自己逃不过芯片检修的命运,无力挣扎,“我否认,最高指令已经定案,没有证据证明23号犯人是共犯,法院已定案。但我承认泄露机密,我的数据出现错误指令,申请检修,望您准许。”
主脑没有动作,仿佛在衡量,当a404说出“公民”两个字,主脑已经确定它数据错误,就是不确定是什么导致。
传播泄露机密违反机器人法律令条第二百三十二条,检修销毁芯片,透露给共犯罪责加重,直接销毁返场。
这几条法令出现的用途是约束罪犯利用指令,给自己私人机器人下达命令,协助自己犯罪。
a404不属于私人机器,它是公共服务机器人,没有任何人指使它去传递消息。
数据有没有出现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主脑真正忌惮的是a404有没有中病毒。
监狱控制主脑没有批准请求,一旦a404携带毁灭性病毒,检修厂将会瘫痪。
“你有权利关机。”主脑下达最后通牒,“a404主动泄露机密,动机不明,数据出错,疑似携带病毒,不再继续使用。”
停止使用的老化机器,焚烧场统一销毁,没有返场价值。
a404再次陷入待机,许久,它开始告别,“感谢您的通知,a404将停止服务,再见。”
它用新学会的告别词与世界告别。
*
顾湛非常焦急,他急切的需要知道有关研究中心所的一切,他约莫知道长跃笙为什么选择虚拟死刑。
正如虚拟死刑的特性:重复痛苦经历。长跃笙偏执地想要知道一号胶囊舱的死亡原因,试图询问潜意识。
他怎么会找到答案?虚拟实验本来就是一场可笑的构想。
人类无法逃离现实。
22号提前释放,顾湛抓住机会,他没有接受智脑,只能无奈在警卫护送22号出狱时机喊人,点名要见研究中心所负责人,并放出自己曾协助长跃笙写实验数据。
22号愣住,意识到自己被骗,愤怒指认顾湛是个谎话连篇的犯人。
机器警卫上报情况,因22号的指认,最高层认为23号犯人在说谎,拒绝沟通保持关押。
顾湛开始逼迫自己冷静,精神极差的他开始干呕,主脑迫不得已同意他的请求。
“你可真是卑鄙。”顾湛来到控制室,擡头就是一台显示屏,骂他的就是这台显示屏。
“我是监狱中心的控制主脑,这里发生的一切问题将由我裁决。”显示屏说道,“你究竟是怎么让自己健康状态直线下降,并出现排异反应的?”
上面开始播放画面,肉眼可见,顾湛没有尝试用手抠喉咙,他只是突然开始干呕。
“我可能是不适应环境。”顾湛面无表情,他不会承认是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毛病,没有一个嘴硬的人会承认自己心态差。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歪打正着。
“很好。”显示屏靠近他,“身为不明人口,疑似虚拟实验志愿者死亡案件唯一负责人的共犯,你觉得你需要被关押多久?”
答案不言而喻,他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识别验证码永远出不去。现在又多了共犯身份,顾湛扯了扯嘴皮,“您觉得我还能参加社会劳力?”
顾湛记得,他来到这的第一天就从隔壁打听到了,所有生産性劳动都被机器人接手。长跃笙也提醒过他,023的一切都机械化了,社会机构会无条件养活023人。
除了去当虚拟实验的志愿者,根本没有其他选项!
但是他现在是志愿者死亡案件的共犯,只能原地等死!
显示屏回答道:“也许。”
顾湛紧紧盯着显示屏,这几天的经历如同走马观花。
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三角头,一会显现长跃笙的脸,蓦地他笑了。
他猛然记起,长跃笙之前嘲笑他有没有神经类疾病发病史。
当时,他是因为什么被嘲笑来着,
好像是因为他说。
——你有没有觉得,它在笑。
顾湛又开始干呕,这次也是因为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