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最近叶氏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大小会议接连不断，好几个股东被踢出局，内部员工才算真正见识到叶悠然的手段。
叶悠然推掉了下午的所有会议，特地在休息室换了身衣服，袖口装上黑色宝石袖扣，左手腕是叶南竹送的那块万年历手表，套上合身挺括的西装外套，贵气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
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小江已经站在车边等他。
叶悠然见小江打开后车门，改变主意，“今天不坐后座，太暗。”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没拿眼镜。
公司门口的樱花林，开得正盛，叶悠然视力不好，看过去像粉色的云。
叶悠然眯起眼眸，还是不行，开始皱眉，“约的几点？”
“两点。”小江控制最舒适的车速，试着问：“现在过去是不是太早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或者去趟医院？今天医生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说你必须住院，不能再继续工作了。”
叶悠然继续盯着窗外的樱花林，轻声叫他，“小江。”
车子转弯的间隙，小江扭头，“嗯？”
“你最近话是不是有点多？”像在陈述事实。
“......”小江闭了嘴，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主动说一句话，弄得他像个老妈子一样。
叶悠然降下车窗，阳光打在他的侧脸，过于白皙的皮肤接近透明，有几片花瓣飘进来，落在叶悠然的腿上，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搭在车窗的手背。
樱花花期短，撑死也就十几天，还要是好天气，中途一场大雨，花能谢了大半，花期也就中止了。
叶悠然凝视那片花瓣很久，长睫覆盖眼睛，遮住伤感的情绪，“等冬天的时候就把叶氏门口的樱花全砍了吧，花期太短。”
小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这片樱花林移植过来的时候，都是十年左右的树龄，费了很大的功夫。
“砍掉之后种什么？”总要种点其它东西，不然光秃秃地有损企业形象。
“蔷薇。”
叶悠然说完靠着椅背眯了一会。
车子在一家咖啡馆前停稳，小江找的，离电视台不远，为了不被打扰，他直接买断了咖啡馆今天的经营权。
下车之前，叶悠然打开车前镜，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下面青色明显，整个人没什么气色，他想到一个词，形如枯槁。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问小江：“许时繁今天会来吗？”
“他没说来，也没说不来，不过他肯定会来，我说和叶小姐有关。”
叶悠然睨了小江一眼，“以后别以她为借口，做任何事。”接着朝他伸手，“把墨镜给我。”
叶悠然戴上墨镜，下车，小江解开安全带，打算和他一起进去。
“在车里等我。”甩上车门，走进咖啡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咖啡馆里放着最近最火的流行音乐，男声深情款款。
“没有你的爱，我该如何走下去。”
“就爱我一次行不行，不想看到你流泪的眼睛。”
“我保证不留馀力的爱你。”
“和你讨厌的所有为敌。”
勉强能听得下去，叶悠然想起来，这是他投资的娱乐公司旗下所属艺人。
咖啡馆里等待半天的店员面面相觑，这就是老板说的贵客，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都能看出气度不凡，随手拍一张照片，都可以当成画报的程度。
有人问每天看八卦新闻的同事：“他是不是什么明星？”
“没看出来是哪个明星，我觉得他不像明星，明星私下没有他那种气质。”
“长得跟动漫似的，真想看看他摘掉墨镜什么样。”
“那叫撕漫男。”有人纠正她。
店长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波浪卷发，身材丰盈，低胸红色连衣裙，视线扫过那几个店员。
“今天不忙也不是你们在这聊天的理由，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店员散开之后，她直径走到叶悠然身边，声音又寐又甜，“先生，想喝什么咖啡？”
“一杯白开水，谢谢。”
“先生一个人吗？”有点搭讪的意思。
叶悠然一只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落地窗外，“我在等人。”
他戴着墨镜，没看自己一眼，店长有些挫败，以往她和任何顾客都能聊上几句。
许时繁准时走进咖啡馆，没有早一分钟，也没有晚一分钟，这家咖啡馆他来过几次，生意不错，现在里面只有叶悠然一个顾客。
他走过去，直接坐在叶悠然对面，“喝个咖啡都能包场，叶董事长果然不一样。”
叶悠然弯了下嘴角，有清冷的弧度，“我只是不想接下来的谈话被人打扰。”
和叶悠然的西装革履不同，许时繁只是黑色长裤搭配黑色衬衫，没那么正式，肩宽窄腰腿长，赏心悦目。
店员过来问许时繁想喝什么，视线忍不住在气质不同的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不用，我很快就走了。”
叶悠然给出建议：“许先生还是点杯咖啡吧，应该那么快。”
许时繁皱眉，“一杯拿铁，谢谢。”
叶悠然继续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许时繁没办法透过墨镜看清他的表情。
店员把咖啡端上来，许时繁率先打破沉默：“你叫我过来，应该不是喝杯咖啡这么简单。”
叶悠然扭头看向他，嘴角的笑意不减：“我没记错的话，许氏是你外公一手创办，现在由你母亲接手，最近几年发展也不错，在房地産界也算独树一帜，你完全可以凭借上一辈积累的财富，悠闲的生活，可你不但没有在自家公司工作，反而屈身做一个电视台的导演，工资刚好够普通人温饱。”
“工作不以收入论高低。”许时繁靠着椅背，手指轻抚咖啡杯子上的花纹。
“许导就没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
“目前没有。”回答很果断，也很明确。
叶悠然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抿成直线，沉默一瞬说：“你的家庭环境应该挺开明的，不然哪有时间精力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据我所知，纪录片导演钱少事多还经常出差。”
许时繁保持缄默，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也不想和叶悠然聊天，这样弄得他们像朋友。
叶悠然叹气，透过墨镜看他，“你，喜欢小竹吗？”这是今天找他来的目的。
“当然喜欢，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许时繁俊逸的脸写满坚定，没有犹豫。
“是吗？”
叶悠然声音很轻，轻到发抖，发疼，像是在问自己，同时又在说服自己。
他端起那杯白开水，没喝又放回原位，过了很久，才说：“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你，我不是指参加宴会那次，是高中的时候。”
许时繁微怔，看向叶悠然。
“高中的时候参加各种竞赛，获奖时你总是站在我左边，那时候你个子不高，看起来也瘦弱，但是眼睛里想赢的欲望，没法忽略。”
那个时候他一直想赢的人就是叶悠然，无论怎么努力，只要叶悠然在，自己永远是第二名，永远排在他后面。
高中那段时间，他也狠狠地嫉妒过叶悠然，后来他明白，嫉妒是超越不了叶悠然的开始。
叶悠然攥紧手又松开，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你可能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但不一定足够了解她，她的生日在五月十九，喜欢吃白萝卜，特别是白萝卜做成的萝卜糕，不喜欢吃土豆，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草莓，不喜欢吃甜食，却喜欢冰糖草莓，喜欢发呆，平常看起来有点傻，和你熟悉了也会开玩笑，可你千万别把她当成傻子，也别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其实她心里什么事都很清楚，只是太善良懒得计较，她想对一个人好，会不馀遗力，甚至超过自己，你以后如果答应她什么事一定要做到，不然她会记仇，会记很久的那种，我曾经有件答应她的事没办到，她三年没主动联系过我，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
叶悠然说到这里，无奈的笑了，如果当初他没违背诺言，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她，别让她受伤。”
许时繁第一次觉得，叶悠然像个哥哥那样对自己的妹妹，让他不得不郑重起来。
“好，一定。”
他答应他，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今天的聊天结束了，你走吧，许时繁。”
叶悠然下完逐客令，扭头继续看窗外，夕阳透过落地窗，笼罩在他身上，没有暖意。
许时繁离开后，小江脚步匆忙，跑进咖啡馆，扶起脸色惨白的叶悠然。
“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