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痂痕
在过去，既没有孟君，也没有老君。
但既然现在都有，还被郑重其事地在岁月的变迁中讨论。
于是就算老君也真的开始变老了，孟君大概也还活着吧？就像过去的字句、讨论、文章般活着。
出于个人的审美，若孟君还有鏖战的勇气，夏天只能祝愿他活得跟玄君一样久——这简直就是诅咒。
在难得的坏心思重，夏天似乎心情稍微好一点。因此，他既不想要具体探究细节，又暂时也不怎么想要理会，在个人与所有人之间，只是社交范围最为要好的数个人之中，他是否要做些什么的痛苦与想法。
比起眼前的烦心事，受选召的故事，因为毕竟已经过去了，反而显得没那么让人痛苦了。
于是，夏天心想，若不讨论主观的动机，只是就事件本身的契合程度，说不定他是最适合那场选召的人之一。
他感到了新的异常，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思考，又是从何时开始动笔的？他的意志力，有时还真是让人感到可疑。
但无论如何，夏天又翻开了一页，也不管行文究竟怎样，只是自顾自地，换一种思路写下去：
毕竟，如果把现在十六岁的我，放进那个或许更适合现在心智的躯壳中。
我也可以很自信地说，我不可能做到八岁的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譬如说，笃信自己的真理，充分的思辨和学习能力，足够有创意的战术思维。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颗足够坦诚的心。
我的心，已经不像那时清澈了。
我现在或许少数能够胜过那时我的点，或许就只有微不足道的话术吧？
但是，在意志和信念的较量中，能够被“实证学派”说服的人，却不太可能被话术说服。
或许，我将话题移开得太远，需要尽快回到正题和应有的介绍中。
但也无所谓的，意义本身，或许也不是很重要。
这样想是否又太宽泛了？
所以，还是需要回到更为具体的内容上。
关于往昔的故事，回忆还有文字，许多的剖析，我应当是有所求的。可是，我索求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或者，作为曾经的一种可能，我也是被需求的器物。
那么，就仿佛我因为某种机制被拣选，送到一个高级人工智能，在客观数据上，已经占据主导位置的遥远时空般。
我在那个世界，同样被箱庭系统选中了。
或许这两件事是相关的，只是我不太确定，关于决定我命运的神明要素，究竟是一元、二元，甚至是多元？
我为自己的言语和逻辑，感到更多的惭愧，或许更为重要的，还是具体的事项。
在森罗万千的繁复世界中，最开始的故事，不也是老巫师要去拜访自己的矮人故友，并走进略显畏缩城镇的狂欢吗？
按照比例缩小的房屋，这或许也是一个趣味点，说不定我之后也可以试一试。
然后，放猫和老鼠进去？
我还是难以聚焦自己的思绪。
或许我更需要简短的言语。
多少情况下，战争是矛盾的总爆发，就算是鲜花战争，也同样是战争。
在正史之中，往往是群体，以及个体影响的群体，群体影响的个体，共同决定了战争的胜负，但归根结底，始终是群体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决定了战争的长期结局。
但我在受选召的世界中，神明的力量，甚至已经彻底压倒了自然。
若用游戏地图编辑的常用策略，将这种设定以奇观的形式加以展现，那么这位神明在人类蜷曲在智能化的循环城市中时，就已经将披风彻底笼罩那狭窄河系的宇宙空洞。
这样来想，那个世界的设定，也明显不对劲，当然这个谜团，我似乎已经无从解开了。
自然，因为这种对自然运用能力的偏差之大，已经很难讨论人与神明之间的战争了。
只是这位新生的神明，似乎对人类怀揣某种期许，并因此高悬于天边，等到了数百年，希望有登山者，能够借助祂的馈赠，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去往星空，前往高处，借假修真，妄中求真，诸如此类。
但很显然，祂的等待似乎没有多少意义。
数百年之后，人类依旧蜷曲在自循环城市之中，沉湎在虚数网络，没有多少真正的进展。
不过，或许也有这位神明，对于进展的要求，超出想象的缘故。
因此，这位神明就决定让祂的女儿们结束这场等待。
就仿佛最为原始的神话般，山岳与自然，以繁复的形象，与人签订契约，奠定了最初的规矩。
无形的自然规律化作有形之物，有形之物又在神明的拣选之中，与受选者天然地成为同盟，仿佛将彼此灵魂的一部分，化作锁链嵌入另一者的魂灵。
最终，这些人之间的角逐，就将获得战争的奖品，也就是箱庭系统，并决定那方世界人类未来，或许很长一段时间的命运。
关于这场战争，直接的相关者，自然有极具个人主观色彩的称呼。
认定强大者的意志，可以覆写和涂抹世间一切的，称之为真理战争。
与人类社会中，少数依旧有进取之心的学者结盟，则按照战争的关键点，称之为星门战争。
还有个有些古怪的隐修者，按照她自己的逻辑，称之为真龙战争。
这是留给我比较深刻印象，可以比较轻松想起来的故人。
大概是往昔的故人太过煞有其事，我虽然不怎么在意，却也在中途也入乡随俗，按照我的审美称之为箱庭战争。
说到底，不过是神明制造了许多个人偶，称她们为自己的女儿，然后再让人偶与碎陶成为组合，再作为自走棋，在祂的棋盘上演一出好戏而已。
只是大人对玩具的游戏而已。
既然如此，我始终觉得，这位神明只是组织了一场，即将决定社会形态和发展的，让人感到异常古怪的实验中。
就像是，对的，他的故事吗，或许也像科幻小说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