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直航船
“keigo，我身上还湿着……”在大冬天里被海水浇个通透实在不是闹着玩的，惦记着恋人不想他受牵连，忍足尝试着再次哄道。
迹部的手依然扣得紧紧的，不知是施力的关系还是其他，从脊背和被抱着的地方传来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止过。他顾不上迹部的强硬态度，转过头问道：“keigo是不是很冷？快让我看看？”注意到他环过来的手臂只有单薄的衬衣，还被自己弄湿了一半，忍足也着急了：“keigo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放开我好吗？你在发抖，快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太冷了？”
“不冷！别看我！你从来就没有对自己说过的话有过自觉！那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候你明明也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可是现在呢？——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给我好好地反省啊混蛋！”
对於每一次的食言并不是完全没有自觉，在作出与承诺背道而驰的事时，自己说过的话也一定会闪过脑海，只是最终的结果仍然不会改变，事实上在忍足看来，似乎自己无论会变得怎么样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是一个目的性比自我意识高出许多的人，而往往就为了达到保护的目的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丶甚至於不断对重要的人说谎，对他而言都是必要的。乾对於他的这一点就曾毫不留情地评价道“是非观念淡薄”。但忍足认定了“无所谓”的“东西”，就一定不会被扭转。按理说他的固执不可能有比迹部和手冢更清楚的人了，但是作为恋人的迹部仍然每次都会相信他顺势说出的“谎言”，又每次都会被他的举动吓到。
但这还是第一次，迹部被他弄到哭了。虽然有些心疼，也有些愧欠，忍足却完全不会觉得后悔。
“为什么，你每次还是会做这些危险的事。你明知道我会……担心你……”再次被收拢的怀抱箍紧到他快要不能喘息，恋人的声音隔着背脊传来即使不真切，也听得出是沙哑的。“你也稍微想想我的心情啊王八蛋！”
“……”如果说“混蛋”还勉强算是不雅的言语，那么这个词无疑是“脏话”了吧。在人前总是优雅到无敌的恋人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忍足不由得笑了。
“混蛋笑什么笑！给我反省啊！”
“是是，keigo。我没有被火烧死也没有被海啸卷走，但是你再不松手我真的就要被你勒死了。”
“那就勒死你好了，那我就再不用……唔……”再不用为你担惊受怕，大概是想说这个吧。忍足仰起头，只能用后脑碰触他的发顶，他闭上眼睛长叹道：“如果你想要我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你身边，我也没有意见哦。反正我的保证你也不相信了吧，那就把我放在你视线范围内好了？你觉得呢？”轻拍他的手，对於要感冒发烧这种事倒是做好了觉悟，忍足安静得等着直到恋人满足了愿意松开来为止。
其实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他身边，是自己的愿望也说不定？蹭着他的头发，忍足自嘲地笑着，像钢铁般箍紧的手臂终於松开来。
“……那是不可能的吧……我就算再任性也是有的限度的啊……”
“如果是这种任性，我应该会很乐意吧。”忍足笑着转过身来。不出意外地迎上一双红红的带着不满的眼，啊，但还是很漂亮。迹部冷哼地一声别开眼：“骗人。”忍足笑笑又走近一些拉起了恋人的双手，
“我知道我的保证已经没有什么信用度了，不过我说过只有一句话永远都有效——你记得吗？”一直戴着的平光镜早就被浪头卷走，他的眼神笔直地投进对方的眼底，手心里握着的指尖微微一颤，忍足笑了。
“我爱你哦，keigo，只有这一句。”他将冷到嘴唇都青了的恋人拥进怀里。
“只有这一句，你一定要相信我。”
迹部难得乖顺地回拥住他，脸埋在他颈窝低语道：“这个丶本大爷知道。”忍足再次笑起来。
原本再寒冷的天气也敌不过恋人间的甜言蜜语，但是全身湿透地站在寒风中就是另一回事了。两人的温存被迹部的喷嚏声打破，大少爷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却因为早已湿透而蹙起眉，忍足见状急忙取出自己的，然而那素日平整的手帕此刻却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般不断地渗着水。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还是快点回去吧。”迹部点点头，他们便互挽着手肩并肩地离开了。
“搞不好会感冒。”
“还不都是你的错！”
“是是，我的错，我会负起责任的。”
“哼——阿丶阿嚏……唔……混蛋，太有损本大爷的形象了！”
“哈哈，keigo你还是别把‘混蛋’老放在嘴上比较好哦。”
“怎么？你有不满？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呃……”
“反正都是你的错！”
“……好吧，我错了。”
“哼——”
打情骂俏的对话一直持续到迹部发烧卧床不起才暂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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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不少伤员被送进医院，乾便跟着救护车前去打点了。原本浩浩荡荡的几路人马在救护车全部离开之后，只剩几辆消防车和侦查现场的警车。在忍足同迹部离开后，还可以使用的车子就是不二来时乘坐的那辆。
其实口岸上忙忙碌碌的人还很多，但面对手冢的时候却总有一种两个人的尴尬。手冢在最初的“走吧”两个字之后，再没有说过什么。然而在不二来说令他更加觉得不爽的地方则是，这一次依然是他先向他走去。虽然先告白的人是他——那样也算是告白吧？他说“难道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奇怪的是当时那种情况不二应该对其他地方更加在意的，却只记住了这一句。一直拄着头看着窗外的不二偷偷看了驾车的人一眼，不禁觉得更加不爽了。
其实不二的心里也是做过一番挣扎的，就算是对方先表了白，事实上却是自己先向他靠近。去青组也好，做了他的随身秘书也好，住进那宅子，甚至和他同床共寝……姐姐的事，还有在医院的事……每一次都是他主动靠近——虽然动机不纯！不二忽然扭过头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呐，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到我回来？”
手冢专心地开着车，似乎什么都没有在想，说穿了最令不二不满的正是这一点。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跟笨蛋一样认真地考虑着两个人的事，另一个人却在告白之后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会，欢迎回来，不二。”手冢忙里偷闲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不是能好好谈谈的场合，不二虽然还是很不高兴却很快就结束了对话。
“那你知道我到现在还是很生气吗。”
“……”
一路无语到宅子，不二知道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手冢有看他一眼，而因为他没有理会就直接带他回了宅子。虽然时间还早，由於港口的事手冢原本排到晚餐时间的工作全都被取消了，这是他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间，不二在车上时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全都摊开来算算账。
开口之前尝试着调整呼吸，赤着脚踩在柔软熟悉的地毯上，不二等着那个人向他走来。
“不二，”手冢站在他身后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说道：“你先去楼上休息一下吧。”
不二转过身，笔直地凝视他。
“你确定我们不需要现在谈谈？”
“你想谈什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谈些什么？”不二没有想要缓和的意思，虽然似乎感觉到手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谈两人间的问题，但是不二却不愿再拖下去。手冢的眼神也不见明显的动摇，在互相凝视的片刻后，他才终於妥协了。
“我刚才说了我到现在还是很生气，你都不问是为什么吗？”不二很平静地问道，上前一步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我知道。”手冢些许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那你倒是说说看。”
“不二，我只是做出对你比较好的……”
“比较好！对我比较好！请不要再用这种话来敷衍我！”不二强硬地打断了：“你以为你一句‘对我比较好’的安排就可以证明什么了？‘对我比较好’你舍身救我两次，‘对我比较好’你跟迹部交易帮我姐姐脱困，‘对我比较好’你安排我去加拿大！——是，你是对我比较好……对我好……”不二越说越无力地转过身却在下一秒狠狠地拽住了对方的衣襟：“你以为‘对我比较好’就可以无视我的想法无视我的心情？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强制我离开你！——你的‘对我比较好’——难道就是这种程度？”手冢的眉心轻蹙，绷直的嘴角并不打算说任何辩解的话，只是对於不二，目光也并不闪躲。
不二露出了几个月以来都不曾露出的痛苦表情，对於他的固执和隐瞒，包括那所谓的‘珍惜’，都令他觉得沈重，这份什么都无法从对方那里亲口得到证明和确认的感情，令他感到疲惫。可是即便如此，在他摸清了自己心意的现下，难道还能够放弃吗。
“手冢，我真的搞不懂你你知道吗？你那时说，我是仗着丶你喜欢我，我虽然隐约感觉到了，却因为你忽近忽远的态度完全弄不清楚……如果那也算是告白，在你说了喜欢我之后，为什么还能让我走？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於被安排的工作或其他，从来没有表达
过反对的意见，其实在组里的时候很多工作他本意都是不愿插手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说过。唯有那一次当得到他亲口证实要将自己送去加拿大的时候，不二明白地说了自己不愿意却被无视——
其实那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不然怎么会在那一刻感到彻骨的冰冷。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承认，到现在也不甘心，还未从他那里听到想听的话。
他不觉低下了头，额头抵在还捉着对方衣襟的手上。
“你真的丶是喜欢我丶吗？”
这一次他终於感觉到手冢明显的动摇，在片刻之后他的手被握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纳入他怀里。不二大睁着双眼，下颚搁在他肩膀。
“不二，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