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要把我关起来,是吗?
第一百零二章 你要把我关起来,是吗?
金色璀璨的暖阳从云层中探出身形,倾泻而下,天色明净,阳光照射在草木上,满地重重树影。
今日晴,风起,树梢摇曳,宜出行。
——
空气中有一丝不寻常的凝滞。
纪文亭今天想出去,被拦在门口,语气冰冷:“呵!你的意思是没有陆先生的吩咐我便出不去这门!那叫陆鹤南来。”
出门前他还奇怪怎么陆鹤南没派人跟着,不像他的行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门都出不去,当然不用派人跟着他了。
阳光照在人身上,本该是热的。但拦住纪文亭的人被看得有些发冷,不敢看人,咽了一下口水,弯腰轻声道:“那我给陆先生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您稍等。”
说完便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另外几个人拦在纪文亭的车面前,一向开着的大门紧闭。
打完后,男人收起电话过来,语气恭敬,态度坚决:“纪先生,您还是回去吧,请别为难属下。”一看就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人的命令是怎样的。
纪文亭神情冷淡,斜瞥了一眼有些僵硬的男人,也没为难他,倒车回去,留下汽车的尾气喧嚣,如同车子主人的怒气一样在翻滚。
陆鹤南接到门口拦住人的电话之后大概一小时,又接到林管家打来的电话,给助理交代完之后他便提前回来了。
推开门,果然,入目便是如同林叔说的那般,满地的古董瓷片丶透明玻璃,还有开得鲜艳的花,混合着新鲜的泥土和水。
几个佣人正在清理打扫,见到主人家回来便低了低头,在人的摆手下接着弄那满地精美的器物碎片。
他今天有些忙,应该说这几天都忙,倒是没看监控,也就是没看到人是怎么发怒的,想是也一样的好看就是。
不用亲眼看便知道:青年那一向清冷的面庞肯定会被气得沾上红晕,兴许知道出不去这里气得咬牙,双手紧握嵌入掌心。然后克制不住情绪之后便将手边所有能丢的东西全丢了。不论价格,不论是古董还是喜欢的物件都砸了,最后百分之八百定是去画室里待着了。
陆鹤南想到人生气的模样轻笑,脚步不停走向画室,对着一旁打扫的佣人留了一句:“都弄干净点,不要留下一点碎片割到他。”
因为纪文亭有时候灵感来了就会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去画,有时候无来由的也会光着脚走来走去,陆鹤南只当作这是纪文亭的偏好亦或者是艺术家的天性解放。
因此地毯早已换成上好的羊绒地毯,每次吵架纪文亭摔东西之后地毯也会重换。
陆鹤南注重着和纪文亭有关的一切小事。若是那白玉石一般的脚被割伤了,他可是要心疼坏了的。
而那些个被摔碎的天价物件,陆鹤南看都没看一眼。
本就是用来讨人欢喜的,砸了便砸了,莫把他家宝贝那金贵的手扔疼了就行。
“滚出去。”纪文亭头不回冷声道。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怎么,生气了这是?”陆鹤南顺着人乌黑的柔顺的短发,轻抚着。
“出去!”纪文亭语气冰冷,薄唇轻启,重覆一遍。
“气什么,我早和你说过,不要乱动那些心思,你自己不听劝,还给我弄出这一招来,关起来多好,那样你就跑不了了,莫说关起来,我还想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见人不说话,双手顺着精致完美的脸颊而下,擡起人的下巴,瞳孔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戾情绪,眸光锐利,恨恨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你就会葬身於那大海中,尸骨无存。啊!你知不知道!纪文亭!”说到后面那些话简直就像是从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我他妈的真想弄死你得了,还给老子整那一出。要是真出事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两人的距离极近,男人炙热愤怒的气息打在青年的脸颊上。
炙热,滚烫。
纪文亭静静的看着男人发怒阴沈的脸,垂眸,长长的睫羽覆在瓷白如玉的面容上,苍白的面容显得有几分脆弱。
过了片刻才开口,吐出的声音十分清冷平静,没一点情绪泄露。
“陆鹤南,你要把我关起来,是吗?”
陆鹤南看着青年过分平静的脸,听着那冷淡得不行的话,心跳都放缓了,这人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消散於这世间。
男人狠狠抱着纪文亭,十分用力,要把青年嵌进自己身体一般的用力。
“......你乖乖听话,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受不了你离开......
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
你太狠了......文亭......
——
自从纪文亭被陆鹤南带回来后,别墅的巡逻和保镖增加了至少两倍,纪文亭被他关在这里,连大门都出不去。
纪文亭在花房浇水时,一直在旁边的林管家终於说出了一直想说出口的话。
“纪先生,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跟您说一下,您别怪我多嘴,请见谅。”
“您说吧。”纪文亭整理着花,继续浇水。
林管家温和的说道:“纪先生,您是不知道,自从您,您离开后,先生他这半年......过得很不好,经常一个人一坐就是半宿,一直在您的画室待着不出来,经常喝酒,也不好好吃饭,上个月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了。”
闻言纪文亭动作一顿,水洒在地面上。
没几秒便接着动作不停的继续浇水,神情专注,眉眼清冷幽静,不染半分世俗情绪。
“我这瞧着你们这样实在......令人唏嘘,您若是肯说两句软话,愿意好好在一起生活,莫说出门,就连想要天上的星月先生都会为您摘下来。”
纪文亭把水壶放在桌子上,坐下,平铺直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波动:“林叔啊,那若我说,我不想要什么星月,什么无价之宝,我所想的,不过便是自由罢了,而他,恰恰夺走了.......”
纪文亭擡眼望向远处,声音和缓,清晰,字字敲击着人心。
“您说,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林管家回答不了这个再是明显不过的问题。
良久,他才动了动唇,道:“纪先生,以前先生也不曾不让您出门,您所爱好的他也在旁给您助力,他为您做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他......很爱您。”
纪文亭轻笑,缓缓擡眼,眼神清澈淡漠:“您确定?他的确没把我关起来,但处处都受到管辖束缚,这里有多少监控多少警卫,您不知道?但凡我出门做点什么多少人跟着,您不知道?我不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您不知道?”
被这样清澈如稚童般的眼神看着,听到那些自家先生做过的事,林管家嘴唇微动,说不出什么话来。
纪文亭也不非要林管家说出什么来,只是垂眸看着面前那株开得不太好的四季兰,吐出一口气。
明明是悉心照料着的,怎么一副衰败的模样。
用手摆弄了一下尚有水滴的叶子,语气淡淡:“不是用爱来给这些肮脏的手段包裹上一层衣服,就真的华美无暇,再无人计较!”
擡眼看着周边其他开得很好的四季兰,纪文亭轻轻眨了一下眼:“我介意,我一直都很介意。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一如往昔。”
他停顿一下,目光落在林管家身上,双目直视对方,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很轻的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开心的笑,眼神还有两分冰冷:“我也知道,你会告诉他我说的这些,我更希望你一字不差地说,再一次让他听到。其实这些,我和他说过无数遍。不过区别就是,今天是要经由你的口到他耳中罢了。”
林管家出声:“纪先生.......”
纪文亭似有些倦怠的闭上眼睛,打断林管家接下来的话,声音很轻:“林管家,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
林管家闻言不再多嘴,脚步轻轻,消失在花房中。
纪文亭片刻后睫毛微动,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虚空处,像是什么也没看,什么都进不了那双清冷疏离的眼中
——
“他是这样说的?果然如此,他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我身边。”
陆鹤南气极,看着手边雪茄袅袅升起的烟,冷冷的笑着——“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若是我把那些人撤掉,把那些小玩意拆掉,你说他会做什么,他会离我离得远远的,我上一秒弄的,你信不信他下一秒就在计划着怎么保证在他亲朋好友安然无恙中离开。就像上回那样,死遁后远走高飞。要不是后来莫远那边露出了马脚,我他妈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那个小没良心在国外倒是的活得逍遥快活。”
林管家看着明显不悦的男人,出声道:“纪先生是个画家,艺术家一向爱自由,他不喜欢被束缚,要不先生你还是别......”
陆鹤南眯着眼,抽了一口雪茄,眉目间隐有戾气,打断林管家的话:“林叔,你别管,我不给他长长教训的话,他下次肯定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这个人啊,比我狠,惯会将我的真心和喜欢踩在脚底,不屑一顾。”
“唉!”林管家听到这番言论只能叹息一声,在男人的摆手中默默离开。
两位先生都各有各的想法和道理。
对於纪文亭来说,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强迫了自己的混蛋,自然并无问题;
而对於陆鹤南来说,他不主动不用手段,根本就没有他们的现在,遑论未来!
每个人都是个体,站的角度和观念各不相同,有时候没有那么多对错之分,只是观念和立场的不同。
尤是爱情,没有高下,没有对错。只是,对於先爱上的人来说,未免难了些。
若两人同时举枪,先开枪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陆鹤南。
——
*
你乖乖听话,
别离开我,
好不好?
——陆鹤南
*
你比我狠,
你太狠了......
我实在受不了你离开......
——陆鹤南
*
我介意,
我一直都很介意。
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一如往昔。
——纪文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