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让我说第三遍,坐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让我说第三遍,坐下
餐厅。
陆鹤南为人拉开椅子,摆手让人都下去。
待人坐下,陆鹤南坐在他对面,见人恹恹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是有花到了花期没开还是画画没灵感?”
精心照料的花不开亦或者是画画没灵感都会让纪文亭心情不佳,表面上依旧是淡淡没什么表情的。但陆鹤南知道其中细微差距,他能一眼就看出纪文亭的心情如何。
纪文亭低头吃饭,没回答。
陆鹤南看了一眼低头专注吃饭的人,拿起筷子,夹起纪文亭喜欢的虾仁,正要放到人碗里的时候,纪文亭把碗移开了,虾仁掉在纪文亭碗边。陆鹤南给他夹菜的手停了一下,面色冷凝。
非常安静,空气都有些凝固。
纪文亭没去看男人,只安静的吃着饭。
陆鹤南直直的看着人,嘴角微掀,勾起一个弧度,再次动筷夹住虾仁,欲给人递过去,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纪文亭又要把碗移开时,陆鹤南用筷子重重的压住碗沿,虾仁准确的放在碗中。男人声音冷沈,像是命令般的语气:“吃。”
纪文亭停下吃饭的动作,静静地盯了那个虾仁几秒,眼眸没什么波动,拿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又放开。
不知是这个夏天太过燥热,还是男人的动作语气太过逼兀,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强迫的吻,又想起这几个月被困在这里的场景,那些折辱一幕幕历历在目,纪文亭心中生出一股躁意,气息微有不稳。
这饭是完全不想再吃了,纪文亭放下筷子。
陆鹤南眉宇紧拧,语气很不好:“去哪,吃饭。”
纪文亭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起身。
陆鹤南看着他起身,瞬间眯起眼。
冷沈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气,“别让我说第三遍,坐下,纪文亭。”
陆鹤南很少直呼纪文亭的全名,每回叫他全名就表示他已经动怒。
纪文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陆鹤南的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站起身,男人的身形高大,冷峻着脸,眸光一片幽深,陡然间空气都好似逐渐稀薄。
三两步上前,陆鹤南拽住纪文亭的手腕,将人拽回椅子上,双手重重的压着,不让人起身。
动了两下,完全躲不开男人的压制,面色淡漠依旧。
纪文亭没反抗,自知打不过陆鹤南;也没动筷,因为吃不下。
气都气饱了,哪里吃得下。
陆鹤南按着人的肩膀,微微用力,“别让我塞到你嘴里。”
纪文亭动了动肩膀,示意人放开,“滚开。”陆鹤南见人拿起筷子,便松开了。
回到座位上,擡眼望纪文亭那边看的时候,只看到人擡手间手腕处的一圈红,很明显,是他捏出来的。
陆鹤南发觉到这个时,皱了下眉头,手心有些发烫。
他欲做点什么,便又重新给人夹菜,这回纪文亭没躲开,没什么表情,只眉眼间有一点恹恹的冷淡。
见人终於安静吃自己夹的菜,看着纪文亭棱角分明的脸,陆鹤南忍不住说:“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全身上下都只剩骨头了,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苛待你,不给你饭吃。”
纪文亭嘴角一抹嘲讽的笑若有若无,神情见都是凝滞的冷意,声音也很冷:“呵,那倒是我的不是?”
“本来就是你不吃饭,给你请了好几个照顾你饮食的,这么多天过去了,不说胖个十几斤,怎么还瘦了呢?怎么会瘦呢?每次摸过去都是骨头,你不嫌吓人我还嫌抱着硌人!你说,这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我的问题,我就该把你锁在床上,看你还敢不听话......”
陆鹤南自顾自的说,临到末了觉得视线太过冷冽,便擡头看纪文亭一眼,这一眼看去便止住了话,又开始给人夹菜了,似乎觉得这样青年心情会好一点。
纪文亭毫无表情,幽幽的冷意在眸中流转,紧抿着唇,呼吸都有些急促。
禁止他出门,也不让他和外人接触,经常没日没夜压着他鬼混的是谁。这么久也就见了莫远他们两次,旁人见都见不到,纪文亭都怕陆鹤南是不是存了将自己关到老的想法。寻常人谁有心思吃饭,不得抑郁症都是好的。这下男人还明说想把自己锁在床上,其中意味不必多说,纪文亭觉得自己不被关出毛病,迟早也得被气出毛病!
看人那副又被气到了的模样,陆鹤南顿时喉咙一紧。
——是不是语气说得太重了?
怕人气狠了不肯和自己讲话,陆鹤南便放轻语气,说:“你没错,是我的错,也是请来的那几个家夥没用,让你提不起食欲,明天我就把他们辞了。”
纪文亭呼出一口气,冷声,“滚。”
陆鹤南听见人叫自己滚,也不恼,反而温和地说:“你好好吃饭,吃完才有力气揍我不是。”
“......”
这下纪文亭彻底没了话,实在不想和陆鹤南多说一个字了。
——
陆鹤南很愁,发愁的是纪文亭的身体。
前几天在园子里浇花时,纪文亭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林管家一直在旁边注意着,急忙扶着人,纪文亭才不至於摔倒。
差点晕倒的当下,纪文亭的意识是几乎没有的,只觉得一片黑,浑身擡不起一点力气。
好在林管家是个练家子,手疾眼快,连忙把人背起,通知佣人叫医生去房间,然后把纪文亭送进了房间。
把人放在床上后,林管家便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陆鹤南,知道人担心什么,林管家详细的说了一下刚刚纪文亭差点晕倒在地的事。
打完电话的陆鹤南立马拿上车钥匙,连司机电话都来不及打,急急忙忙赶回家,只给秘书留下一句,两点的会议改成明天,四点的合作让瞿泽去谈。
只留下瞪大眼睛的秘书留在原地,手里还抱着一堆的文件,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嘴边的笑凝固住。
啊啊啊啊,我的大老板啊,你知道吗?这是你第n次早退了。
秘书:我知道老板任性,但没想到,老板这么任性,合作方可是a市的金融大佬啊!算了,反正是瞿总去,我就不操心了。
瞿泽:这样真的好吗?听我说谢谢你......
员工内心的想法陆鹤南自然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会当一回事。他花钱请人来是工作的,不是拿钱享福的,没本事的他会踢掉重新找人。
不可不谓,陆鹤南是非常合格的商人,眼中只有利益,看人的标准是是否能为他带来价值以及能为他带来多大的价值。
他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狼王,他十几岁就开始单打独斗,手底下有很多弟兄。除了那些个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其他人在他眼中就像一件待价而估的商品。
不仅是他,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大多数的企业家皆是如此,利益在前,人性在后。
陆鹤南还算好的,最起码,他给的待遇足够人愿意待在他这里为他效劳。
他为数不多的真情,差不多都给了纪文亭。
只可惜,那人不领情罢了。
——
陆鹤南赶回家后,纪文亭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
看到这样子的纪文亭,陆鹤南心中有些发紧,那一瞬间,有种冷意将他紧紧裹挟着,陆鹤南手脚都有些发凉,呼吸也呼吸不了,像是空气被一点点挤走,有点缺氧。他有种不可言语的害怕,怕人消失在他面前,再也见不到。
他坐在人旁边,看到人睁开眼看他,方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也渐渐放松,开始大口呼吸。
——活的。
恍然从寒冷不见天日的凛冬掉落进草长莺飞的春风里,而其中差距是。一个是有纪文亭的世界,一个是没有纪文亭在的世界。
对於陆鹤南来说,纪文亭是深林山谷里从远方飞来的飞鸟,是那株盛开在寒冬白雪之中的细叶寒兰,是跋涉千里穿过寂寂荒原无人之地的风。
他爱他......
陆鹤南轻轻碰了下纪文亭的脸,脸颊渐渐贴近。直到碰触到另一温热苍白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像是在寻求安全感,这人不会离开。又像是野兽看到喜欢的雌性,舔了一下又一下,是在确认是自己的,野兽打开柔软的腹部,还将私藏的宝物都奉出来,表示真心。
陆鹤南蹭了两下便擡起头,凌厉的眉目有些柔和。
“文亭,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头还晕吗?”陆鹤南刚刚上来的时候医生正等在门口说了情况,知晓人忽然晕倒不是什么隐藏病症,只是低血糖再加上郁结於心引起的,陆鹤南一直提起的心慢慢落下。
看着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陆鹤南有些心疼,语气越发柔和。
“过两天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很担心你。”
“......”纪文亭不想说话,只摇摇头。
有了之前的事发生,陆鹤南很担心。因此他才会邀请莫远来家里,看能不能解了纪文亭的心结,他知道几乎不可能。但,能让纪文亭多吃点饭多说几句话也是很好的。所以,便叫莫远夫夫两人来了。
当然,陆鹤南也知道,这事的根源是在他,若说纪文亭的心结是什么,不会有比陆鹤南更清楚的了。但要他放纪文亭离开他身边,那简直是要了陆鹤南的命,比在他身上割肉还疼。
那样的痛陆鹤南经历过一回,他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了.....
*
对於陆鹤南来说,
纪文亭是深林山谷里从远方飞来的飞鸟,
是那株盛开在寒冬白雪之中的细叶寒兰,
是跋涉千里穿过寂寂荒原无人之地的风。
他爱他......
——陆鹤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