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返回都城
赵昌对于甘罗的到来感到为难。
这个人呐，被拒绝了大家心神领会一下不好吗？
非要见面做什么？
他为难的地方在鱼身上。
鱼作为兼职日常记录者，所记内容详略得当，不重要的事他一笔带过。
如果甘罗只是转交个稿子，这种小事鱼连提都不想提，但见面聊天，且聊天内容涉及扶苏，这概念就不一样了，鱼肯定要提一嘴的。
赵昌送走甘罗这个瘟神，用诚挚的眼神看着鱼。
鱼也很为难，低头。
“我很少请你遮掩，也不曾让你篡改过什么。对于这件事，不需要你弄虚作假，我与他的见面不必掩盖，只是，能等到我们商讨出结果再详述内容吗？”
造假这事赵昌不干，只要骗了一次，以后信任就会岌岌可危。赵昌觉得老爹肯定有被背叛的ptsd，对这方面事情估计敏感得很，敢乱动他最后肯定会黑化。
如果被秦王发现二子与人联手欺骗他，赵昌从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秦王的情感增长固然有赵昌言语与天分的原因，但赵昌的愿意坦诚，也在其中占了很大比重。他尽量在行事中给予其安全感，省得秦王疑神疑鬼。
赵昌叨叨叨一堆话，最后鱼无声地同意了先略写，完成之后再细写的想法。
回去的甘罗比聊天前还疑惑。
他找了个空闲时间，去找韩非吐槽。
韩非比较沉默寡言，是很好的倾诉对象。而且他们之间还有韩王的情谊在，那件事之后，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他竟然与长公子这般要好，您能懂我的意思吗？”
韩非目光包容地看着他，点头。
甘罗大吐苦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呀。”
当初就不该离开房陵。我是脑残。
“长公子一行人恐怕就快要抵达咸阳了……”甘罗叹气。
扶苏现在还想在外快乐游学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由于熊午受伤，他们在屯留养了一段时间才上路返回。
韩非陷入沉思。
——
赵国邯郸。
赵王又双叒叕被李牧远程拒绝了出兵的要求。
他这次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暴跳如雷。
赵王已经许久没有快乐玩耍了，他的压力不小，国内氛围沉重到哪怕是他这种完全没有眼力见的人都能觉得不对。
李牧的打法确实很稳，可是现在的赵国不能支撑这种打法。
赵王也不懂战争，甚至不太懂如何治国。但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赵国会被李牧拖垮，这对于后勤的要求太高了。
更何况，李牧的接连拒绝让他很害怕。
一个手里握着全国兵力的不听话的大将军。
这位赵王没有底气给予信任，当前赵国也没有能力支撑信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赵王喃喃自语。
之前种种在脑海中回荡。
母后的告诫、身边宠臣的担忧、宗室们的轮番劝导……
还有他偶然之间在侍从口中听闻的，平民们的抱怨。
赵王终于做出了决定。
“召回武安君，令赵葱接任……”
他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这是众多因素交叠之下，赵王做出的必然的、合理的决定。
李牧的违抗、毫无进度的战场、朝堂的想法、百姓的想法……
以及粮食储存量即将掉下红线的现实窘境。
一个又一个问题，集中在此时爆发，将未来导向既定的结局。
赵王的使者再次离开邯郸。这一次，使者带走的是秦军期待已久的命令：
更换赵军的最高指挥与其副手。
李牧感到不可置信：“大王这样做是将赵国置于危险之中。不能……”
换了我谁来挡住王翦？我一走，这里的战场最后肯定会失衡。
“您连这一道命令也要违背吗？”使者打断他的话，问句充满着威严与不满，仿佛赵王在亲口质问。
那么多次，我都忍了，你现在还要这样？
李牧听了，哑口无言。
他回想起从前给自己许多支持的孝成王；回想起自己怀着一腔豪情，努力在代地练兵；回想起他顶着全国的议论忍耐，最后反击匈奴的经历……
而这一切统
统化作乌有，在此刻，唯有冰冷的诏令，让他感觉陌生。
“我，遵从大王的命令……”
就是因为他足够忠诚，之前才不断驳回命令，这个时候才愿意遵守命令。
李牧心中还没有放弃，他想回邯郸说服赵王。
——
熊午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启程从屯留返回咸阳。
“扶苏啊，外面实在是太危险。回了咸阳之后就不要再出去了。你看看我们这次，竟然险些丢了命了。”熊午语重心长，自从遇刺之后，他行事谨慎得不行。
视线之中只要有遮挡视野的大件物品，他就会在心中怀疑，这个东西后面有没有藏着刺客。
当初在草堆之后猛然出现的尔敷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虽然熊午把人捶死了，但该后怕还是后怕。我美好的人生差一点就要戛然而止了，我还想再多享受享受啊。
扶苏对于他的这番话，只入耳不入心。
近来熊午时常这样念叨，扶苏最初还会解释几句自己的想法，现在他选择顺从地回应。
“嗯……”出咸阳肯定还要出，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父王同意就好。
他，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扶苏也不太确定秦王的想法。
没关系，还有昌，这次一定要让他帮我。
熊午神色深沉，继续说：“扶苏啊，以后千万要小心呐，外出时要多带一些护卫……”
他又开始重复地说这类相似的话。
扶苏之前甚至开始怀疑，叔公是不是用药太多伤到了脑子，为此他悄悄询问过随行的医官。
这位医生内心无语，表面恭敬给出否定回答。
怎么可能啊？昌平君吃饭嘎嘎香，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话多了一点，这能有什么。也许他只是想和您说话。
扶苏便放心了，但听到的所有废话都左耳进右耳出，这一路上，他因此熟练掌握了回话的敷衍大法。
唉，回到咸阳之后，还是要让叔公忙起来才好啊。
整天听重复的话语，哪怕是扶苏，心中也会生出些许不耐。
真不想就这样回咸阳啊。
扶苏很遗憾自己原本的计划没能执行。如果没有遭遇意外，就算他要回去，也应该是走颍川郡，感受一下韩地氛围，再慢悠悠绕路回家。
但现在走的是最短路程，路上也不能走走停停，让扶苏有些失落。
“……所以，安全第一！”熊午给出结语。
扶苏娴熟点头，附和：“您说得对。”
算啦，下次出来再去颍川吧。
昌，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