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你不是死了吗
“参与其中的人，您应该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扶苏说，“在东垣城内的，他们大多是赵国宗室的分支，如翱、理、伸、卉……还有一些附庸……”
“我希望您将其包围、捉拿，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冯围听了扶苏报出的一串名字，表现出为难的样子：“郡守等人不在城中，仅仅依靠我，或许会有些麻烦。”
东垣身为郡治所，拥有郡守与县令的两套班底。
“他们去哪里了？”
“听说郡守之前在太原认识的好友从前线返回，他便与人前去迎接。”
“好友？”
“是的，是桓齮将军。”
扶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来是他。”
桓齮，太原……这不是那一次犁地行动的发生地点吗？
当时赵昌在屯留从金身上揪出商人徐再，进而得到郡尉疑似倒戈的线索。他骗桓齮到太原去，秦王也支援了许多官吏士卒，在太原的各县城开始抓捕意图造反的赵人。
“这位郡守曾经是太原郡官吗？”扶苏问。
“正是，郡尉也从太原调任而来。”
扶苏点点头，原来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如果您认为可以调用的兵力不够，那就先将赵翱抓住吧。”
冯围拿出第一次月考时自己考了倒数第三的魄力，应道：“好的。”
城门我都敢顶着压力关了，区区二三十个赵人，必能拿下，这就去找郡丞再多要点兵。
——
赵翱得知城门将关，虽然愤怒，但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更改。
他想，长公子死了，他们都知道是我把祁生送过去的，所以秦人不会放过我。
甚至，有可能所有的参与者之间，唯独他赵翱会被死死咬住，其他人也会把黑锅全都扔给他，顶多顶多再加一个赵伸。
“这些都不要了。”赵翱飞快地冷静下来，“既然要关闭城门，那就尽早出城。现在就备好马车，你带着他们留在这里。如果有人来寻我，只说我早已抛下你们离开，而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足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在之后可以让小卉保护你们。”
家当都扔在这里吧，先保住命再说。出去也不会缺吃穿，尽管会比往常要差……
“但是……”
“不要拖延，早一点离开，我就早一点安全。”赵翱说。
这时，刚才那个喊出“听说长公子遇刺，城门要关了”的人小心翼翼道：“似乎……城门已经关闭了。”
赵翱如遭雷劈，扭着脖子紧紧盯住这个满嘴坏消息的人。
“不不不，事实上，我也不敢确定，只是两个都听在耳中，但我不明白哪一个是真，我想，至少即将关闭这一件事应该是准确的，但我没有来得及去核实后面的……”
“怎么会这么快！”赵翱要被这些人气到螺旋升天了。
作为暗地里的关键枢纽，真·动作超快的郡丞肖夏没有去找扶苏，而是作为暂顶上司职能的原副官，带着手下飞速下达命令、执行命令。
关门、疏散群众、搜查……
把需要派出的事情大致完成，肖夏停歇下来，终于有时间回顾之前的不爽：“东垣令居然敢顶撞我，他是吃什么长大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半是顶撞半是说服的话说动了。
“上守啊……你快点回来吧。”肖夏叹气，念叨。
你刚出去没多久，充满安宁的老家就要塌了啊。
九门离东垣那么近，你等桓齮将军来到，出城迎接还不够吗？非要亲自去渡滹沱水，到对岸迎接。
你看看，这回出事了吧。
正思量间，县令冯围派的得力下属过来了。
“他又有什么事？”
其人用一段话讲述来龙去脉，并简单凝聚要点：城内有一大堆赵人要谋反，抓否？
顺带一提，县令大人已经带着人先去找关键人物，试图平息长公子的怒火。
肖夏：“……”
郡守呢？我的上官呢？还有我那几个不靠谱又喜欢凑热闹的同僚……为什么他们都在滹沱的对岸！为什么我要来承担这些！
“不一定关了，还不一定关了。”赵翱忙糟糟地踱步冷静，“你在看什么，还不快去查探情况，看城门到底如何？还有你，继续备车，带好必要的物品。”
城门又不是说关就能关的，东垣是个人流量巨大的城池，城内外来往进出频繁。
通风报信的那位拿着命令就要出去到城门附近查看情况，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有点晦气在身上，答案没拿到，反而撞上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卫卒。
“诶？”
缀后的扶苏眼神好，想起之前拜访的时候，瞥到过这张脸，直接指着他道：“赵翱的人。”
拿下。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是真的啊，我从来没有犯过罪，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偷偷把一点牛粪混进父亲的饭碗里，这犯法吗？这犯法吗？为什么要抓我啊？”
“……赵氏的翱，认识吗？”冷酷的狱掾绷紧了脸，问。
“认识……”这人突然失落，不再说话了。
赵翱还没有放弃希望，正抓紧时间把要紧的干粮和衣服装车，刚要出门，却又听到相似的通报：“不好了，我们好像要被围起来了！”
“什么！”
这通报如同上次的那人，也晚一步，说是要被围，其实已经被围了，连带着附近的几家，由其余几位县尉看守。
“别让他们穿戴好防具，先攻进去吧。”冯围道。
他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大门冲开，指挥着士卒分队俘虏。
赵翱心如死灰，没有想明白一切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最让他肝胆俱裂的是，他看到了扶苏。
“你不是死了吗？！”
扶苏道：“翱老，您都还活着呢。”
他看着被制住的赵翱，问：“刺客是谁派出来的？”
赵翱气赵伸干的好事，提前杀了人，又没把人杀死，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吗？还把其他人都坑了进来。
过了一会，他才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是我？”
“感觉您不像那种人。”扶苏道。
赵翱面色波动，犹豫。
“……是赵伸！”
第一个被抓住的晦气仔坚定抬头，给出答案。
奇怪的氛围顿时被打破，在场的各位不禁用余光瞥着他。
晦气仔刚才的沉默都是在回忆，他总算紧急从记忆中找到了那句赵翱充满怒气的抱怨：“谁做的！赵伸！该死啊！”
然后他才开口回答。
见到长公子也在看自己，晦气仔叭叭地说：“这是真的。我没有骗您。我听说秦律现在可以减刑的，我这算立功吗？可以减刑吗？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犯罪，如果我没有罪的话，请记我一笔功劳吧？可以吗？我还没有立过功呢，当然，我也没有犯过罪……”
此言将息，院落内被押住的其他人似乎隐隐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