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这是污蔑！
很快，在李智的注视下，昭潜的笑声消失。
他没笑够，他只是意识到一些问题：你家为什么会穷到盗贼都不愿意再动手？你又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我？
以李智没事就捞钱接单的效率，就算他再喜欢在收藏上砸钱，也不该……
昭潜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心里抖抖的，不再深思。
有的车，一旦上去就下不来了。
“既然，既然他没有成功盗取……”
“谁说没有？”李智皱眉反问。
昭潜睁大眼睛，不是你说的吗？
不待他说出疑问，李智就在一旁道：“他会写字，这字至少练过两年，他从前也盗过其他人家的财物，他小有资产，他似乎尚且年轻。”
然后李智从袖中拿出一张叠起的纸，递过去，说：“你对这些字有印象吗？”
昭潜接过打开，发现是一个盗贼写的留言：
我听说令尹喜欢收藏器物，觉得你一定很阔，所以想来随便偷一点点东西，但是我没想到，你家竟然这么富有。
令尹大人，我光顾过你家。如果你还没有发现这件事，那我觉得自己有义务留下提醒。恕我直言，你现在还没有我有钱呢。
昭潜看得开始怀疑人生，世上竟有如此嚣张的盗贼？
不是，我刚才听到的话是我在做梦吗？
你不是说……
“我分不太清字迹，至少这并不是我熟悉的人。”参透一切的昭潜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瘫着一张脸道。
“哦，看来我只能找大王帮忙了。”李智并不失落，还对昭潜提醒，“有这样的大盗在郢都作乱，我想，你家中也该核对仓库的物品是否有缺失了。”
“啊……是啊。”
李智继续说：“还有，昭氏近来应该在管理上有不少疏忽吧，恐怕那是比我还要吸引人的目标。”
“啊……是啊。”
确实很疏忽，昭氏现在就差分裂了。
自昭展去世之后，他手下的那一批人群龙无首，原本要拥护其子继承，但之前家主残余的势力不同意，并认为昭展太丢人。
谈不拢，他们又不愿意打起来，免得让外人趁虚而入。因此最后边谈边妥协，直到现在也没立出个确定的族长，而是有一堆议事的长老分管。
在李智的出谋划策下，昭潜在其中也混到了位置，没有什么权力，但他身后跟着一些讨厌争斗的中间人，哪一边都不想掺和。昭潜摆出去的态度也很明显，你们谁上位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我开图书馆，那我就不反对。
“如果……你想怎么和大王说这件事？”昭潜无法评价，“难道要告诉他，有一个大盗接连造访，将你家盗得险些‘空空如也’吗？你不觉得这有些，有些影响你的脸面吗？”
李智面色沉沉，说：“他行事过分，我又有什么可惧怕的。不早些把事情告知大王，也许之后还会有遭遇这种灾祸的人。”
竟还有一丝正气凛然。
“他就是看我在楚国根基浅薄，欺负我这个外来人。”李智想到自己的处境，有点委屈的样子，“竟然连区区盗贼都敢欺压到我的头上。”
“啊……是啊。”
李智忧郁地仰天，叹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这么一个淡泊名利、乐于助人的令尹，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做错了啊！快去向大王发出警示吧，求您了！”
李智状似欣慰地笑了笑，说：“如果连这都忍耐不了，你又该如何在昭氏内存活？”
昭潜嗤声：“你比他们也就好那么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李智收起伪造的挑衅信，“在我去到大王那里之后，接下来多注意一些他们吧，也许他们会借此做些什么呢？”
“……我知道了。”
李智怀揣着愤怒离去，直接把状告到了楚王那里，请人追查。
郢都有一位可怕的大盗冉冉升起。
有过交集的各家听闻令尹的惨状，纷纷派人上门慰问，李智每次接待都充满幽怨，絮絮叨叨地讲述经历：“我单知道可能会有贼，但我不知道他这么大胆，我早该想到的……”
郢都上下，听闻此类事件的人，回家便开始检查自家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真有不少人查出来家里丢贵重物品的。
自查之风盛行，卢满也听说了这
件事，作为比李智还清楚李智的钱都流向哪里的人，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做戏，但他也顺着最近流行的“慰问令尹”的习俗，在末尾携礼请见。
“你来得可真晚啊。”
卢满说：“是我的消息不够灵敏，一了解到这件事，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他是在很久之前和还没起势的令尹交好过的普通人，哪里能比那些大佬来得还早。
李智情真意切地拉着卢满的手叙旧，怀念过去，说了几句话，又去找其他人聊天。
感受到袖中多出的纸张，卢满拢袖静立。
——
“这是污蔑！是污蔑啊！”关瑶气愤地直跺脚，“我根本没有拿那个花家的琉璃珠！还有那嵌玉犀比，我怎么可能碰这种小东西！”
“你去令尹那里就算了……留下文字也太过于……”马奚半睁着狭长的眼睛，“也怪不得令尹会恼怒呢。”
关瑶好气又好笑：“他恼怒？我还没怪他呢，他家空了那是我做的吗？我倒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事情扣在我的头上！”
“……还能是为什么，总不过是那些你懂的原因。”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关瑶无能狂怒。
“现在令尹家中守卫森严，夜半也有不少人值守，就等你再上门呢。”马奚在旁边说风凉话，“再者，偷盗者也要杀人了吗？”
“你闭嘴吧，我都要盗遍全郢都了！我都不知道郢都有这么多东西可丢！那几家丢的算什么东西，都全推到我的身上？”
马奚问：“我闭嘴？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留下文字？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关瑶怒气被打断，支支吾吾，道：“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打听到的分明有那么多，谁知道进去一看……”
“明知道自己发现了秘密，还张扬地捅破。你难道认为自己有承受的能力吗？现在他们都相信真的有一个行踪难测的留信大盗，连路边的五岁小儿都在扮演了。我真是……”
关瑶躁得慌，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清楚，令尹家的东西都是自己丢的，至少和我没有关系。”
“这可真是难办。”马奚想起让人风声鹤唳的大盗，头疼叹气，“但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消失的东西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