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最好死得快

看过一团乱的临时厨房，赵昌表示没见过这混战场面，并把老爹带走了。

如果不是胡亥身上还算干净，他都要以为这四处扑粉，有的地方还混着水变成黏稠面糊然后干燥龟裂的房间被小孩打滚糟蹋过。

从这里走出来还能保证一个不错的正常外形，仅仅是衣袖与腰腹有些脏，赵昌一时没想明白八弟是怎么做到的。

匆匆结束养鸡场之旅，把研究制作易存食品的工作记下，薅人分配活。

存储事实上是难题。粟米作为目前秦国耕种面积最大的主粮，有这种地位，不是因为它特好吃，也不是因为它能高产，更不是因为它易饱腹，而是因为它的核心竞争力还点在了耐储存上。

能够长期存储，就可以事先囤很久的粮食。疯狂囤囤囤，甚至完全能借助先人的力量帮助自己，在现在尝到十年前的粟米。

而且粟的产量稳定，又较耐旱，吃起来还不麻烦，比起那有壳刺嘴的麦、需要大量水的稻……要好太多了。简直是秦人的梦中情粮。

虽然现在各地也陆陆续续冒出了磨的影子，可以增加一些粮食的吃法，但总体来说，入口前所需的步骤每多一条，生活成本就要变高一分，它暂时并不会深入千家万户。

赵昌只是想，不要放过每一个可以改变的机会。如果能把这些捣鼓成耐放且可即食的玩意，也许能发挥些作用。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您想的话，还可以去看看那边粟的耕作准备情况。唉，虽然果蔬种类变得丰富，产量也大了些，可惜主粮总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肥料提产，而不是良种……”赵昌也知道培育急不得，但提到类似的话题还是有些遗憾，“……如果什么时候能亩产个十五六七八石就好了。”

“十五六七八石？为什么天上不会降粟雨呢？”秦王表示很难评，周围外人一少，他的话也变多起来，“你倒是会想，有那个产量，就没有必要强攻楚国了。”

让大家都去前线端着碗吃饭，就这样把楚国耗死吧。

嚼嚼间，楚国灰飞烟灭。

“说不定以后就有了。总归要有梦想嘛。”赵昌笑。

秦王锐评：“不如牛生蛋。”

他觉得这个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万一真的有什么天命眷顾，这事说不定突然就能成了。

“……您还记得这个呢？”赵昌深深为之叹服。

秦王的表情高深莫测。

谈到这个话题，他现在又生出了广招术士的想法。

上回招的术士不太够格，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秦国天命也不太够。

虽然他们那群人的牛养得不错，还给了不少治病方子，但是，没有达成既定目标，还是太普通了。

玄之又玄的东西，是真是假不好说，但秦王冥冥之中确实感受到一种顺当的稳定感，多少愿意信一点。

他严肃地对儿子说：“亩产十八石是不够的。还是四十石吧。”

“咳。”赵昌要被呛到了。

你这也太敢想了。

他收拾表情，努力显得正常：“不不不，这不可能的吧，我们还是实际一点，实际一点，脚踏实地啊。”

秦王一意孤行，道：“等到攻下楚国……齐国，哦还有鲁……就召天下优异的术法之士来到咸阳。”

那时的秦国气运正盛，说不定能在这之间找到真的有用的人。

“……这很难的。”赵昌无语凝噎，“与其让术士找出产粮四十石、还让牛生蛋的方法，倒不如让他们帮您健康地活到一百岁。”

“我能活多久不用你担心。”秦王略带不屑道。

赵昌拳头硬了。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吗？

“我不担心。”

他只是替将来可能要被召到咸阳的人默哀，一想到这让人脑子疼的要求，他就无话可说。

不会又要有一堆人只吃饭不干活，纯靠忽悠过日子吧。

“但今日天色有些暗了，我们不如早些……”赵昌看到秦王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侍女身上，便解释说，“那应该是文阿姊的田地。最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要种冬葵。”

“哦，是她啊。”秦王了然，“不是要成亲了吗？”

“……还没到日子呢。”赵昌说。

那是李智的第一任未婚妻，被退婚之后意外感受到了种瓜的快乐，时常往外跑，立志种出又香又好的大栗子。

从她个人角度出发，她不太想再定亲联姻，但又拒绝不了现实，为此她曾悄悄拜托过赵昌：“可以选一个会重病缠身的吗？”

当场把赵昌震撼了。

“哎呀，成了亲可能就没有时间做这些了，需要我联姻当然没有问题啦，但如果他能快点死掉就好了。”

“……嗯，你，您，不会……”赵昌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么彪，你最后不会弑夫吧。

“怎么可能啊！”她扬眉，“如果被发现那不就完了吗？”

这种坏大家名声的事我才不干。

最后，事情大概还是如她所愿了。

秦王回想起她的眼光，说道：“她喜欢的人，倒是不像她喜欢的瓜。”

“……啊，对。”赵昌也没的话说，只能附和。

瓜当然是越出众越好，皮薄馅大入口清甜……怎么优秀怎么来；但这人么，平平常常，甚至有点菜。

这还是赵昌尽力劝过的。他表示：嫁出去之后我可以给你撑腰，不可能耽误你做事的，咱们找个正常人吧，你可以拿捏的那种。而且，把你往病秧子家里送，这能是咱们干出来的事吗？这也太缺德了。

最后这老姐就挑了个差不多的人一见钟情了。在与李智断了关系后，秦王对她没有定下必须去谁家谁家的想法，再有赵昌在旁边推一把，干脆就依照本人的意见安排。

也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清奇眼光，让秦王记住了这件事。

“这一片在她的陪嫁里吗？”秦王突然说。

陪嫁的单子，按理来说赵昌是不清楚的，但他知道这块地的归属，道：“不在。这里大概还是要算在少府之下，周围都是近来用作瓜果种植的。”

“嗯。划给她吧，你看着办，不要把将闾的分错了。”

秦王想，看在她那么喜欢土地的份上。都要嫁人了，还出来和侍从一起在地里转圈，这真是没得说。

“好的。”赵昌也看到了那个从小屋里走出来的熟悉的身影，一时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