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提问

把自己的出现作为激励，严格意义上来说，秦王这也是头一回。

上上次去赵国，起因是打了胜仗，他太开心了，才外出慰问，而不是纯粹的为了提升士气。

自己应该在前线待多久，这没有具体的限制。但他总不能丢下儿子先离开。

因此秦王开始慢悠悠地在各城巡视。

本次征召的士卒很多，数十万军队不可能全部凑在一起，这不仅难以管理，也容易影响己方的作战能力。

只拿一条来说，为了解决这些士卒的排泄问题，需要固定一个具体地点，挖个大坑来用。这地点的选择也很重要，如果它和营地所处的上下风口不对，那就刺激了。

在没有开战前，既要保证士卒经常锻炼，熟悉战阵变化，还要让他们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所以没多少人在意，跟着大王的二公子为什么又开始宅了。

目前由于秦军在聚集，自然而然地让楚军也调兵填充前线的储备力量，至少双方的士卒数目要处在差不多的区间，这也恰好合了赵昌的意。

聚的团越大，越方便传播信息。

如果想要传播得广，且在广泛传播的过程中，尽量不丢失原本的信息，这就要求尽力缩短需要传播的内容。

假如内容过长，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很容易发生理解的偏移。

赵昌在到达附近的第一天还不算宅，他跟着秦王看了圈士卒的训练情况。

在他所预估的反应中，楚军也有可能在查明传言后，选择直接进攻，因此在自己行动前，要确保秦国有应战的能力。

看大家精神都还不错，赵昌就又缩在屋中闷头不出，但奇怪的是，进出他房间的人不少。

这种疑惑在一些人心中盘旋一阵，就被抛到脑后。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精力去在意其他无关紧要的信息。

但很快，他们就算不想在意也要在意了。

赵昌没有背着自己人干事的习惯，保持情报的交流畅通是很关键的。总不能让楚军一脸懵逼地迎接现状，而秦军也一脸懵逼地看着楚军懵逼。

归根结底，他认为应该让负责把握战机的将军知道自己这边在做什么，这样对整体的行动会有利。

蒙武李信还有两人的裨将军们，便接到秦王的要求，赶到了议事的地方。

进去倒是没看到大王，而是只有个二公子。他们并不觉得怪异，重要的人总是最后到场的。大王还没来，这也不急。

唯一需要思考的是，这次叫我们来是为了做什么？是不是……终于要进攻了？

众人内心思索间，赵昌看到需要通知的人已经到场，说道：“好了，人到齐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兼任秘书的鱼拿着一沓纸稿分发下去。

“二公子。”蒙武拿着文件，作为代表问出疑惑，“大王还没有来啊。”

“父王人在苦县。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来到这里，但意志正与我们同在。”赵昌说。

他也挺想把老爹提前喊来，拿这尊大佬一压，就不需要听废话，省事省心省力。但是秦王不配合，且表示：你自己去吧。

好好锻炼一下，如果连这点交流工作都办不好，虽然这不太可能，但是，崽，不要让额失望。

“您以大王的名义，将我们召集来？”李信的声音很硬。

你被宠昏了头吗？秦王的命令是随便就能假冒的吗？还把我们也骗了过来，你难道想害死我们吗？

“不，这就是他的想法。”上句的暗示没起作用，赵昌不得不把话再说得更直白一些，再道，“假称父王的名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即便真的是假称，如果我想要做什么，现在已经被您发现了端倪，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您说对吧？”

李信不答话，而是略显敷衍地颔首。至少他用脑子判断，大王就在不远的县城，正常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撒一个极其容易被揭穿的谎言。

赵昌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他们手下都有一大堆人，正忙着协调军队，百忙之中能抽出空闲坐在这里就不错了。

质疑声暂歇，赵昌开门见山道：“各位手中的纸张，上面所写的内容就是需要讨论的主题。阅览完毕后，如果有不解的地方，您可以向我了解详情。”

今天他不是为了开会，而是为了通知。寒暄拉关系的套话也没必要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都有许多事要做，赶快聊完，回去还得忙。

见状，不管心里有多躁动多想离开，他们也拿着纸飞快地读着。

读着读着，速度就慢了下来。

“先行削减楚军的气势……这要由谁来完成呢？”李信的性格更急一些，还没有完全看完，大概过了一遍，就问道。

“我。”赵昌道。

言简意赅，却让李信眉头微蹙，他压住了斥责的想法，这不是手下的士卒，不能那么对待。他情商勉强上线，说：“您，您从前似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这对您来说会不会有些为难？”

赵昌回道：“在您远追千里带回燕太子之前，您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这对您来说会不会有些为难？”

“我……”李信突然想不出反驳的话，脑子短路了一下。

要说为难，当时他并不这么觉得，反而是跃跃欲试，心中带着冲劲。

赵昌没继续在言语上欺负人，道：“您手上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思考。我的想法，由我来实现，有错吗？”

闻言，众人再次低头凝视着纸张上的文字。

“败无所得，胜无所得，所战为何？”蒙武低声念出了第一步需要执行扩散的内容。

失败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但是胜利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那你是因为什么而战斗的？

赵昌点头：“是的。我带着各位梳理一遍吧，假如您有更改的建议，我们可以再次讨论。我要攻的是普通的士卒，是作战中最基础的力量。”

从上开始刀人已经不能让他满意了，他要从下开始，把他们全掀了。

受限于制度，普通人在楚国的上升渠道比秦国要狭窄。打仗对他们基本没什么好处，拿下的土地、城池也与他们无关。利益是贵族的，需要承担的生命危险却是每一个士卒的。

“楚军对于这一问的应对，有几种简单的解法。”赵昌对后续的假设熟稔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