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欺骗
【你解锁了一个新地点：无畏号遗址（编号n1）】
【岁月将历史埋葬，一个又一个的节点即将被发现，遥远的古代一艘代号“荣耀”的无畏级远洋舰因为特殊原因停放在此，最后消失在海洋深处，长时间的侵蚀使得无畏舰出现损坏，动力舱污染严重】
【面对污染源，你有两个选项】
【选项A：放弃任务、原地撤离】
【过高的污染将冲破初级防护装具的保护，根据评估，在距离污染源半径100英尺范围内活动（24小时，超过该时间则数据会发生波动，波动率取决于超出时间占比），立即死亡的概率为10%（30天内死亡的概率为20%（涵盖前者，下同），1年内死亡的概率为40%，10年内死亡的概率为80%，注意，以上死亡概率均为因毒气所造成的后遗症而引起，实际死亡率需参考多方因素（即整体死亡概率比预估数值高）】
【代价：你将无法从n1无畏号遗迹中获取蒸汽核心（在彻底解决毒气污染前）】
【收益：放弃任务后，探险队全体成员将不受毒气影响，也不会有人因此死亡；希望值+20%、不满值-20%、信仰值+20点、民众支持率+15%、生存点+1200】
【选项B：继续执行任务（你必须说服80%以上的科考队员接受你的决定）】
【代价：所有参与任务的人都将深受污染源的侵害；若有人因为该事件死亡，你必须为此付出双倍不同死亡事故应当承受的代价；该事件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具体情况将根据舆论爆发程度而定；希望值-20%、不满值+20%、信仰值-6、民众支持率-15%】
【收益：你将可以命令探险队继续执行任务，并可以在未彻底解决毒气污染的前提下从被污染的区域中获取蒸汽核心；生存点+400】
“还真是麻烦！”
狄克在浏览完所有信息后，眉头紧皱。
其实这个生存任务压根不是问题，狄克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探险队员的死活，于他而言，如果牺牲他们就能拯救整个定居点，那狄克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就像一个变相的电车问题。
普通人在面对电车问题时，或许会感觉左右为难，因为牺牲少数人挽救多数人实际上就是在剥夺少数人的生存权，在道德上这无疑是立不住脚的。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少数人”。
可惜狄克没有道德。
或者说，对政客而言，道德是一种累赘、包袱。
政客必须审时度势，在该下决定的时候立刻做决定，不能因为所谓的道德准则而影响自身判断，那样只会酿成更大的苦果。
在狄克看来，假如牺牲一支探险队就能改变整个营地的命运，那他是不会在道德上产生犹豫的，这并不是说狄克可以肆无忌惮，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倘若他真有这本事，就不需要跟底下的刁民来回拉扯了。
说白了狄克在做任何决定前必须考虑观瞻，民众会不会支持他？民众对这些问题怎么看？自己应该怎样弥合持有不用意见人群的矛盾？
这都是问题。
在【生死取舍】上，它展现得淋漓尽致。
首先，狄克已经提前得知进入动力舱一定会被污染源污染，因此想要拿到这里的蒸汽核心，必须舍弃凯瑟琳他们，而损失这么多优秀的工人和工程师会对定居点造成不小的打击，狄克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其次，他该如何说服探险队继续执行任务呢？
欺骗对方？
骗人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办法，这样一来狄克就能比较容易说服他们。
但问题是，任何谎言都有被戳破的可能，死后被翻出来倒无所谓，狄克也不在乎所谓的历史名声，他只在乎万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爆出，然后恰好又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就麻烦了。
这种顾虑并非是多余的，骗人干这种要命的活实在是太缺德了。
往小了说，狄克未来的敌人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攻击狄克，说他欺骗民众，故意隐瞒任务的危险性，届时狄克在民众里的声望必然会大大受损，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往大了说，一顶故意杀人的帽子扣下来，狄克又当作何应对？
不管他怎么狡辩都无法掩盖探险队是因为他的命令而导致死亡的事实。
民众不是傻子，不可能永远活在被狄克编织的谎言中。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种不受控制的黑料将无时不刻牵动着狄克的心思，他必须小心再小心，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掩盖真相。
众所周知，谎言越多，暴露的概率就越大，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狄克讨厌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变数，这让他失去了掌控感。
另外，他更担心事发后反噬自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狄克还真不得不好好考虑这样的后果他能否承担。
他当然可以选择让凯瑟琳团队立即撤回，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烟消云散、所有的麻烦不复存在，可是，因此空缺的蒸汽核心该怎么解决？
倘若亚历山大那
边有足够多的蒸汽核心还好，如果没有那么多呢？
这个风险太高了，狄克不敢赌。
仔细权衡利弊之后，他一度变得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时候。
与此同时，传呼器另一边的凯瑟琳已经有点急了，她催促道：
“指挥官大人，请您……滋……做决定……滋滋……现在情况越来越危急，已经有人……滋……”
“有人怎么了？”
狄克问道。
“有人晕倒了，我已经将他送到……”
通讯质量很差，凯瑟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狄克只能大致听懂她的意思。
对于毒气，不同的人抗性是不同的，有的人，比如凯瑟琳这种，抗毒性强，让她现在立刻进被污染的动力舱工作也不会立刻出事，而那些身体抗毒能力差的，还没靠近污染源就受不了了，身体会出现各种不适症状，晕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来到甲板上，传呼器的信号就好多了。
“您打算怎么办？”
凯瑟琳忧心忡忡道，“我感觉那个大洞底下非常危险，您给我们的防护装具真的能完全抵御毒气的威胁吗？为什么我感觉毒气依然能从外面渗透进来呢？”
狄克沉默片刻，道：“来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款产品还处于初级阶段，并不能完全过滤毒气，在毒气浓度较低的环境下它的效果非常好，但当毒气浓度超过一个阈值时，就会发生你们遇到的事情。”
“所以您的意思是，那下面的毒气浓度超出了您的预期？”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她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敏感，狄克未必会告诉她，但凯瑟琳依然问出来了，她在心底是偏向于相信狄克的。
“是，我必须承认，这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一点狄克没有隐瞒，也没法隐瞒，因为它很容易推测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毒气浓度超出您提到的那个阈值，即便是防毒装具也没法完全保证我们的安全，对吧？”
凯瑟琳进一步问道。
“对。”
狄克如实告知。
“那么，它会对我们的健康造成什么影响呢？”凯瑟琳忐忑不安，“会有生命危险吗？”
来了，最关键、同时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尽管凯瑟琳知道这件事很敏感，她也尽量躲着其他人问，但还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
而狄克这边已然退无可退，这个问题几乎把他逼到了墙角，他不可能含糊其辞了，这样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很有可能探险队在一瞬间就分崩离析。
可是，该如何回答凯瑟琳呢？
直接告诉她下去工作的死亡率？
那指定不行，实话实说估计没人愿意干活，谁都怕死。
但撒谎的话，最大的麻烦是怎么编造谎言？
前面也说了，撒谎是有代价的，后续不可能不了了之，狄克得不断地为今天做的事修补漏洞。
而且，如果按照模拟器给出的死亡概率，之后如何圆回来也是一个大麻烦，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的刁民借此机会攻击他，甚至推翻他的统治，这并非没有可能。
死几个耗材放在平常可能没什么，狄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但眼前这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
要知道派遣探险队出去寻找蒸汽核心本就是狄克一意孤行，甚至在公布这件事之前还遭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要不是他当时灵机一动，利用协议和法律的漏洞推出赏金法案，他根本就没法驱使这些人为自己工作。
照这个逻辑分析，假如探险队员因此失去生命，狄克要不要负全责？
赏金任务的解释权在他这里，他借此逃避法律限制，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这世上没有无本万利的买卖，任何可能收获巨大的回报都意味着在暗地里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所以权责问题是很明确的，狄克没法甩锅。
除非——
狄克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把责任归到个人！
只要他能把自己身上的责任以某种形式打包还给探险队员，那么绝大多数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
首先，谎肯定是要撒的，但不能明着来，避免给其他人留下把柄，那怎么办呢？
狄克认为，可以装糊涂。
比如毒气是否会危害生命这件事，狄克可以不用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大可以以自己也不清楚为由轻拿轻放，然后让探险队成员自己去猜、去赌。
因为关于蒸汽核心的毒气问题，直到现在科学家也没有一个定论。
早些年倒是有人发现毒气能影响人的精神，可因为他们无法完全激活蒸汽核心，导致因此产生的毒气十分有限，对人体是否有危害也没有实际证据，所以这个问题狄克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接下来到最关键的一步了，他该如何让探险队员心甘情愿地承担这些责任，并冒险下去为他干活呢？
答：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人类是怯懦的，但
也是胆大的，这取决于他们心中的贪婪有多大。
越是贪婪，越是胆大。
所以狄克准备给他们开出天价奖励，反正这些人最后都是有命拿没命花，就算在毒气后遗症中侥幸地活下来，狄克也有一万种法子将这些“英雄”成功消耗掉。
等他们死了，他再弄个纪念馆什么的，还能再消费消费他们的名声。
总之，狄克真正需要做的只有表面工作，比如画饼什么的。
恰好，他最擅长的就是画饼了。
狄克对凯瑟琳道：“凯瑟琳小姐，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诚实的指挥官，我必须如实地告诉你和其他探险队员，对于毒气的具体危害，我这边知道的唯一信息是可能影响精神，至于是否会危及生命，我无从得知，也不敢擅自下定论，希望你能理解。”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后，凯瑟琳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狄克一个劲地强调毒气不会危及生命，她反而不相信狄克说的话。
“您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毒气的毒性有多强是吗？”
“是的，我没有做过科学的实验，也没有得到相关的测试数据，胡乱猜测是对你们的不负责，这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该做的事。”
“您是一个真诚的领袖，我为我刚才对你的怀疑而道歉！”
凯瑟琳语气很认真。
她的确怀疑过狄克。
没办法，在刚才那种慌乱的环境下，凯瑟琳很难全身心地相信其他人，即便是狄克。
“无妨，我能理解。”
狄克装作洒脱大度的样子。
“那现在，您准备怎么办？”凯瑟琳问他，“您是准备取消任务，还是继续？”
狄克没有告诉她进入被污染的动力舱大概率会导致死亡，这让凯瑟琳心存侥幸。
她当然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但在狄克的诱导下，她刻意回避这种情况。
这就是人性。
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人人往往会给出较高的期待，故意忽略对应的风险。
狄克正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把探险队一步步地引诱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