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得加钱
“我认为这个决定的选择权应该交由你们处理。”
狄克的回答不仅让凯瑟琳呆住了，还让周围偷听的队员大吃一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狄克会这样做。
其实在此之前其他人已经做好狄克强行要求他们执行任务的准备了，这些探险队员并不傻，他们很清楚动力舱那批蒸汽核心对定居点的重要性。
换作是他们当指挥官，他们肯定不惜一切代价让手下完成任务，哪怕这样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他们想不明白狄克为什要对凯瑟琳说这些话。
狄克作为一名优秀且成熟的指挥官他们是见识过的，正因如此，探险队员们才感到疑惑不解。
“我没听错吧？”
凯瑟琳反问道，“您让我们自己决定？？？”
“当然，凯瑟琳小姐，你们现在是一个独立的赏金组织，外出探险时，应当有充足的选择权，这既是对你们的尊重，也是对宪法和自由民主的尊重！”
狄克大义凛然、慷慨激昂，说的凯瑟琳一愣一愣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
首先，赏金组织本身就不是政府机构，狄克作为定居点的政府首脑，是不好干涉这种非官方组织的具体行为的，因为从法律上找不到坚实可靠的依据。
其次，他虽然可以利用特殊手段“身临其境”，但毕竟本人不在这里，所以狄克未必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两点理由是凯瑟琳自己想到的，她用这些理由说服了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凯瑟琳身处其中无法明辨是非，如果她能跳出来看待狄克说的那番话，就不难发现其中的漏洞。
“您说的很有道理，但……”
凯瑟琳支支吾吾，一改她平时爽朗的性格。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事关重大，如果判断失误就得惹大麻烦！
来之前狄克曾多次向凯瑟琳强调这次探险必须拿到保底数量的蒸汽核心，不然最终寒潮来临时定居点很可能面临蒸汽核心不足的问题，那真是要死人的！
上次寒潮她就有亲身体验。
当时凯瑟琳还在阿尔盖子爵手下做事，为了挺过那轮寒潮，营地发生了非常黑暗的犯罪事件，她至今心有余悸。
这事凯瑟琳没有告诉狄克，她担心狄克因此歧视其余的科考队成员。
殊不知，在接纳他们进入定居点的第一天，狄克就知道了，他并不在乎这种事，至于涉及到犯罪违法什么的，反正罪魁祸首阿尔盖子爵已经死了，他没必要波及到其他人，这对他的统治没什么好处。
总而言之，有了那一次的教训，凯瑟琳在有可能导致队友死亡的事情上变得非常慎重，不会轻易下决定。
“您能保证亚历山大先生能拿到足够多的蒸汽核心吗？”
凯瑟琳忐忑不安。
她的语气有在试探，也有愧疚。
因为凯瑟琳很清楚，她这种要求是不合理的，亚历山大估计很难做到这一点，她有点想在强人所难了。
的确，她可以用拯救定居点公民的名义施压对方，可这样做凯瑟琳的良心过意不去。
“我不能保证。”
狄克很有耐心，他必须一步一步引导凯瑟琳做出决定。
“那……到时候如果蒸汽核心不够用——”
“会死人。”
他平静道，“而且糟糕的是我们目前还无法预测这一轮寒潮会持续多长时间，这就意味着一旦持续时间过长，死伤一定会持续增加，而我们几乎束手无策，因为每一个蒸汽核心都是不可或缺的，你们离开前我想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你这样说我还能离开么？”
凯瑟琳表情苦涩。
“如果我为了大家的安全而置其他人的生命于不顾，您让我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母神一定会惩罚我的吧……”
“千万不要这么想，凯瑟琳小姐。”
狄克回答道，“你不必内疚，你还没做出选择，也没有对不起别人。”
“而且就算你认为应该放弃任务，也是考虑到保全大家的周全，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至于如果其他人因为这件事最终死在寒潮中……我想他们也不会蛮不讲理地责怪你吧？”
“……”
凯瑟琳人都麻了。
狄克越是这么说，她越觉得到时候自己会被千夫所指。
她不相信民众有像狄克说的那样理智，如果民众足够理智，那他们就不需要也不可能被统治，这二者是相悖的。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到时候因为蒸汽核心不够的原因死了人，大家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谁让她没有完成狄克交代的最低任务目标呢？
人们可不管她当时到底是什么处境。
民众在受到生命威胁时是不会同情其他人的，这一点凯瑟琳已经深有体会。
按照这个逻辑思考，她似乎只能选择接着执行任务。
可是，她该如何说服其他人呢？
有人晕倒的事可是被所
有人都看在眼里，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体会到了不适感，让他们相信下去没问题完全不可能，这些探险队员又不是不长脑子。
另外，狄克虽然赋予她队长的职位，可在面临重大危机时，其他队员未必会听她的。
想来想去凯瑟琳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她只能求助于狄克：
“指挥官大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而受伤乃至死亡，可您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大家未必会听我的指令，您是指挥官，我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操，这女人还真是有手段，居然又把皮球给踢回来了！
狄克在心里暗骂。
他早就知道凯瑟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会体现得一览无遗了。
如果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不还是落到让他做决定的结果上吗？
合着不想背锅，准备让他负责是吧？
门也没有！
“凯瑟琳小姐。”
狄克眯着眼睛，“你是队长，有些责任是你必须承担的，当然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困难，我认为我可以就此提出一些建议，但到底该如何做我认为还是应该由你来抉择。”
他这番话就显得情商高很多了。
狄克没有明着表态，而是用一个叫“建议”的暧昧词语来挑明问题关键。
如此一来，既可以明目张胆地告诉凯瑟琳她应该怎么做，还能将选择权重新踹给对方，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一般人是很难学会的。
并且，狄克的话高明就高明在他全程保持“冰清玉洁”，并没有逼迫凯瑟琳做决定，到时追责他也能轻松脱身。
凯瑟琳知不知道狄克的用意呢？
知道，也不知道。
知不道。
她能察觉到狄克不想蹚这趟浑水，但绝无可能明白狄克更深层次的险恶用心！
由于凯瑟琳心存善意，所以她很快就动摇了。
最后，在沉寂了几秒钟后，凯瑟琳做出决定。
她咬着牙，轻声道：“指挥官大人，您只管说好了，我会顾全大局的，到时候如果因此出了事情，我会主动承担责任。”
“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啊，唉！”
狄克很高兴，但仍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凯瑟琳小姐，你是勇敢的，我想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其他人一定会谅解你。”
“你放心，如果他们到时候指责你，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会保护每一个维护定居点秩序的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他这“诚恳真挚”、“态度坚决”的话，凯瑟琳心里舒缓多了。
她勉强地笑了笑，道：“您打算给我什么建议呢？”
凯瑟琳很好奇如果是狄克来处理这件事情，他该如何说服其他人。
在凯瑟琳看来，纵然他是指挥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看，现在下去搬运蒸汽核心肯定有危险吧？这点我不会否认，但我想说，上次毒气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它会影响人的精神，但似乎很难威胁到生命安全，否则你们中的大部分应该死在那场毒气中了，对么？”
这里说的毒气事件就是上次狄克利用毒气进攻阿尔盖子爵的事，这件事凯瑟琳和其他和她一样出身32号科考队都记忆犹新。
他们当时的确因为毒气陷入昏迷，但很快就苏醒了，之后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凯瑟琳眼睛一亮。
是啊！这么看来，毒气也未必会损害他们的身体健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需要担心它能危及生命安全了。
人总是往好的方面想，这是人性，凯瑟琳与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
经狄克这么引导，大家内心的恐慌情绪缓和不少；恐慌情绪得到缓和，就有人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您说的固然有理，但即便如此，您也无法保证一定不会出意外吧？”
凯瑟琳继续追问，“您也说了，此事应当由我们决定，您认为大家愿意继续执行这个任务吗？”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得加钱。
干活嘛，有危险很正常，只要不是太过危险，多给点钱总会有人干的，就像下矿井挖煤一样，这种工作就比伐木危险，所以煤矿工人得到的报酬也比伐木工高些。
相应的，在此之前狄克给出的报酬已经不足以支撑探险队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如果想让他们接着干，那就得加钱。
狄克也很上道，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认真道：“我能体会你们身上的压力，这种工作本身就有较高的危险性，现在面对突发情况，即便不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会让你们深陷本不该面对的险境，因此我决定临时提高你们的奖励报酬！”
听到“提高奖励报酬”，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全都围到凯瑟琳身边，聚精会神地听狄克准备怎么做。
凯瑟琳瞪了众人一眼，但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不听呢？
凯瑟琳没办法，只能接着对狄克说：“现在大家都在旁边听着，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
“那就太好了。”
狄克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各位，让你们面对这个突发事件是我的责任，我没能提前做出相应的计划，不过我仍要说一句，即便我猜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没法保证你们能安全地完成任务。”
“定居点的技术水平和材料有限，请各位谅解。”
“指挥官大人，您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口舌了。”
一个工程师迫不及待道，“大家都想听您刚才说的……您打算怎么提高我们的报酬？”
“当然是给予勇士应得的福利！”狄克道，“你们不知道，就在刚刚，有人上交了一套铁矿探测仪，为此我特地奖励他们享受三级福利待遇，此外，我还发布行政令，首先发现铁矿者将奖励终身福利津贴，你们也是勇士，所以你们应当得到相同的回报！”
“我决定，所有完成保底目标者，都将额外享受三级福利，拿到蒸汽核心最多的前三名，将奖励终身福利津贴！”
此话一出，探险队一片哗然。
刚才还在昏迷的人立马醒过来了，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这就不得不说“终身福利津贴”对他们来说具有多大大的冲击力了。
截止目前为止，整个纽约定居点的几百号人中，只有狄克、联席会议委员拥有终身福利津贴。
但是现在，狄克居然要一次性奖励他们三个名额？
太离谱了！
别看名额不多，他们探险队总共才多少人啊？只要努努力，完全可以争一争！
一旦获得终身福利津贴，那今后的日子就爽了，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没法工作后就得不到食物券和暖气券，超高的福利待遇直接就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一想到这里，探险队就变得躁动起来。
“如果您的承诺是真的，我愿意继续执行任务！”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最先晕倒的那个人居然第一个举手表示赞同。
有了他当表率，其他人自然争先恐后地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