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未雨绸缪

“郁金香号”前往极地主要有两个任务，第一，为各定居点运送补给物资，由于很快极地周围的海域将会进入冰封期，所以这一次伦敦会运送大量物资过来，除了“郁金香号”外，还多了一艘“抹香鲸号”。

这两艘远洋舰是目前全世界排水量最大的超级舰船，不列颠联邦举全国之力建成，每一次出海都得消耗极其恐怖的燃料和费用。

若非夏琳在关键时刻出手买下联邦发布的特别国债、把大量金镑借给联邦，伦敦很可能无法筹措运送两船物资的开支，甚至有可能连一船都凑不齐。

要是这样的话，肯定无法满足数量庞大的科考队接下来几个月的消耗，肯定会有大批科考队得不到所需物资并因此陷入困境，甚至出现饿死、冻死的情况。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不是每支科考队都像狄克他们那样幸运，这一点从难民的生存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之前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基本上所有的物资来源都得仰仗伦敦的补给，一旦补给出现问题，这些人估计就只能等死。

但这对于不列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更缺德的事他们干多了。

在议员老爷们看来，散落在极地的大量科考队本来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每年要拨大量的预算在这上面，死了一些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意味着接下来他们要花的钱更少了。

科考队花得更少，那史密斯专员不就能拿得更多了吗？

而且国会还能以“人员失踪”的理由拒绝支付抚恤金，只要他们不承认人死了，谁能证明那些科考队员还活着？

这种情况狄克之前就注意到了，当他向国会通报定居点的死亡事故时，对方往往要他提供大量的口供、证据及证人，缺少任意一项，国会都不会“批准”他们死亡。

狄克没办法，他很清楚伦敦在刁难他，所以只好回报谁谁谁“失踪”了。

其实这样做对他也有好处，免得那些死者的家属在伦敦闹事，所以失踪这个结果符合多方利益，狄克也就借坡下驴了。

除了运送补给外，两艘远洋舰的第二个任务是建造大型码头。

在极地建造码头是不列颠联邦一直以来的目标，虽然政府高层腐败昏聩，但在大方向上还是有不少能人出谋划策的。

内阁认为，不管神谕中预言的凛冬纪元是否真的到来，开发极地也是不列颠的基本国策之一。

因为极地蕴含大量能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这块冰原自古以来就鲜有人至，属于无主之地，这就意味着谁都可以占为己有。

但占地盘、开疆土没有实力是不行的，“郁金香号”和“抹香鲸号”称得上彰显不列颠国力的重要体现，但这还不够，因为即便其他国家没有这么大的舰船，可只要数量庞大，其船队的运输能力未必不如不列颠。

典型代表就是法兰西和沙皇帝国，它们两个都是传统的海权帝国，且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

如果不列颠在这件事上出现战略误判，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丢失自己的海军优势，因此，各大政治家族经过一段时间的扯皮后，最终决定尽快在极地建造大型码头，方便将来运输货物、甚至殖民。

听上去似乎很荒诞，去极地殖民？

这里荒凉空旷，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温度都非常低，而且食物获取十分困难，单就这些原因就足以否决来极地殖民的决定了，可极地蕴含的大量能源实在是让人眼馋，还有传说中的古文明遗迹、蒸汽核心，这些都是各国无法忽略的战略价值。

于是，有史以来最离奇的殖民计划被提交到国会。

国会的老爷们虽然为此争吵不休，甚至相当一部人不赞同贸然殖民极地，但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在极地建造大型港口，用于运输从冰原上开采出的各种能源矿产与其他战略物品。

建造码头的提案在半年前高票通过，随后伊丽莎白女王光速审批，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预计就在这次向科考队运输物资的过程中完成。

建造码头需要大量的材料和劳动力，索性伦敦本来就要向各科考队送去大量的人口，他们正好用来修建码头。

至于材料，那就更不必担心了，“郁金香号”和“抹香鲸号”得到的任务是初步建成码头的框架，因为不久后航道会冰封，短时间内他们也不能在极地与伦敦之间往返多次，所以完工的任务可以往后延长，等下一次来修也行，材料自然节省不少。

以上是伦敦和远洋舰高层要考虑的事，但对狄克来说，他却要面临更大的麻烦。

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何应付伦敦的例行检查。

要知道狄克这些天来干了太多足以被国会砍脑袋的事，比如接纳法兰西科考队、策划对查理斯发动战争、以各种名义处死大量的对手、私自隐瞒获得的蒸汽核心和矿脉等。

无论这里面的哪一件被他们知晓，狄克都将面临万劫不复的下场。

伦敦不干人事，他也没干几件人事，要是大家心照不宣还好，但万一走漏风声……

显然，狄克不想面对这种状况，可等到伦敦的人进入纽约后，很多事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狄克没法让定居点上千号人闭嘴，他也很清楚，纽约仍有大批保守派民众渴望与伦敦交好。

如此一来，他被卖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即便抛开这一点不谈，作为伦敦派来的审查官员，那么多明显的破绽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呢？

所以，事实上狄克目前的处境非常尴尬，他迫切地希望拿到伦敦为他提供的物资和人口，但他又不想让伦敦的审查小组进入纽约。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案？

狄克最先想到的就是“解决”掉审查官员。

把人都杀了就不用担心对方泄露自己的秘密，不过这样做风险非常大，首先狄克不能大张旗鼓地干，倘若他告知民众，必然会出现极端强硬的反对声音阻止他，根据狄克的评估，这部分阻力非常大，反对者的数量可能超过1\/3，这就意味着狄克得顶着这1\/3的强硬反对派去执行刺杀计划。

他都要不用想，最后必然面临失败的结果，

其次，狄克尚不清楚审查小组的人数。

可能只是一十来人的小队，但也可能有数十、乃至上百人。

伦敦不可能想不到各定居点的独立倾向，因此他们派出的审查队伍肯定拥有不俗的战斗力，人数上也不会太少，否则遇到比较强硬的审查对象，他们岂不是白来了？

最后，要是把审查官员全部杀死，纽约该怎么向伦敦交代？

以前死几个贱民伦敦最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反转国会老爷和贵族们站在一起，他们压根不在乎贱民死活。

甚至就算死了几个没啥背景和权势的贵族，伦敦也不会细查。

可审查官员不同。

名义上，审查官员相当于王室派遣的特使，拥有很大的权利，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代表了王室、代表了伊丽莎白女王，也代表了包括国会在内的一众政治势力。

说人话就是，审查官员都是钦差大臣。

自古以来对钦差大臣动手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狄克能想象当伦敦得知检查小组死在纽约是什么心情，搞不好直接派遣皇家海军直入北极镇压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看来，刺杀审查官员这条路风险太高，不适合走。

那有没有可能贿赂他们？

给这些人一笔好处，让他们帮自己隐瞒。

听上去似乎可行，但和前一种方法一样，风险过高，一旦参与进来的人多了，暴露就是迟早的问题，这是概率学给出的答案，不存在什么侥幸心理。

思来想去，狄克发现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必须想方设法阻止审查官员进纽约，只要他们不进来，那些保守派民众也没机会向他们告密，而他们也不可能发现狄克隐瞒的种种“罪行”。

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狄克陷入沉思。

……

周四上午，寒潮的破坏性达到了顶峰，温度犹如跳水般，直至跌破前几天-55c的最低值，达到了骇人听闻的-60c！

【昨夜新增45例重度患病、62例中度患病、89例轻度患病；减少38例重度患病、108例轻度患病、167例轻度患病，共计消耗320生存点，目前医疗系统的负载率为100%，未能得到医疗救助的患者人数为32人（重度患病），比昨日减少44人】

【希望值+20%、不满值-10%、信仰值+6、民众对你的支持度+10%、民众的整体情绪值+10点】

【生死时速任务进度+10%，当前为85%】

【由于气温跌至-60c，蒸汽枢纽对辐射区域的供暖效率下跌15%】

【伐木厂区、炼铁厂区、煤矿厂区、食堂区均已停摆】

【建筑损毁情况出现扩张，请时刻关注，并及时修补】

【当前在外部工作（非建筑区内）的患病率+20%】

狄克花了几分钟才理清楚所有信息。

经过昨天争分夺秒的奋斗，最终赶在天黑前把医疗站区的蒸汽枢纽全部建成，因此也避免了早上暖气断供后医疗站出现停摆现象，避免了大量重度病患无医疗设备救助的情况发生，这大大缓解了医疗系统的压力，也间接拯救了不少人的生命。

今天他要完成剩下的蒸汽枢纽建造任务，主要是针对几大工厂区和食堂区。

食堂区不必多说，如果食堂停摆，那大家就只能啃生食了，虽说也不是不行，但生食在当前这种极寒环境下太过坚硬、难以下咽，要消化它们也得加重身体负担，尤其是病患群体，他们几乎不可能吃生食。

因此，食堂得尽快恢复工作才行。

这里得提一嘴，由于纽约人口暴涨，狄克在寒潮降临前新修了2座食堂，让食堂总数来到了4座。

有了4座食堂，只要它们正常工作，基本上不会出现食堂的出餐量赶不上排队人数的情况。

除了食堂，工厂也得尽快恢复运行。

相较于前者，建造工厂区蒸汽枢纽的优先级没那么高，因为即便工厂停摆，也不会立即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但按照目前仓库的各项资源存储量来看，狄克也只能拖延一天时间，就是说他得在周五晚上之前恢复工厂区的运转，尤其是最为重要的煤矿厂。

“执政官大人！”

托尼刚才奉狄克指令去查看工厂区情况，现在回来了。

他身上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脸也冻得青紫。

“工厂区那边怎样？我问的是蒸汽枢纽建造地址附近。”

狄克迫切想知道现在是否可以开工，要是可以，他将即刻公布今天的工作任务。

“不太妙！”

托尼沉声道，“和我一起去的专家说，那里环境太恶劣，如果您执意邀请人们去那干活，他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只能工作几个小时？”

“是的，首先肯定没法维持正常工作的效率，其次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没有人扛得住，专家估计普通人最多干2个小时就得进行轮换，而且即便如此也有很大的概率生病。”

听到这里，狄克眉关紧锁。

他踱来踱去，脑海里针对托尼提供的信息和模拟器给到的数据进行推演。

很明显，假如他强制让民众完成后续的建造任务，肯定会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初步评估显示，这样做可能在短时间内迫使病患数量暴涨，医疗系统可能再一次被击穿，随之而来的就是发生生存任务进度大跌、死亡人数飙升、希望值和不满值朝不利方向剧烈波动等负面事件。

但要是推迟建造任务呢？

狄克的确还有容错空间，但仅仅只有一天，并且从气温变化数据图看，明天的天气更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