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代价

“执政官大人，您得早做抉择了，大家都在等待您的指令。”

托尼不明白为何狄克这么犹豫，如果换作是他，估计想都不带想就下达停止开工的命令了。

现在外部条件如此恶劣，他什么都没干、来回走上一圈都被冻得浑身发抖，冷风像刀子一样锋利，他的脸上、手上的皮肤都冻皲裂了，这会出去干活那不是送死吗？

“你有没有观察他们的反应？”

狄克问道，“你觉得我如果下令让他们立即开工，会有多少人反对？”

“您不打算往后推迟？”

托尼大吃一惊。

“这种天气在外面工作，会冻死人的吧？”

“推迟也没用，明天天气不会好转，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完成剩余的蒸汽枢纽建造任务，如果周五晚上之前仍未完成，周六和周日就没燃料烧了。”

“燃料要耗尽了？”

“是。”

狄克点头。

“蒸汽枢纽消耗了不少燃料库存，我们的储备捉襟见肘，必须维持煤矿厂的正常运行，否则这个窟窿没法填上。”

“要是情况严重到这个地步，那确实不能拖了。”托尼想了想，道，“不过从我观察到的情况看，大家的工作热情很低，几乎没人愿意现在去外面工作，您要是让他们执行开工命令，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狄克揉了揉太阳穴，“行了，我等会去跟大家做一下思想工作吧，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把剩余的蒸汽枢纽建好。”

……

说服众人开工的难度比狄克预想中最差的结果还要高。

很明显，他们都知道这会出去工作就是在玩命，哪怕狄克强行下令也没法让人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任务。

无奈，他只好增加额外奖励。

不得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看到狄克提供的诱人奖励后，民众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难民。

他们生存条件本来就恶劣，由于中央联邦不向地区提供食物的政策，导致大多数难民根本没法填饱肚子，所以当狄克提出要奖励大量的食物时，这些人坐不住了。

剩余需要建造的蒸汽枢纽也没多少，人多的话半天时间足以搞定。

虽说外面天气十分恶劣，但只要轮换及时，后果未必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严重。

说白了，这就是个信心问题。

倘若民众缺乏信心、情绪低落、干活主动性差，那么工作效率自然不高，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就比较长，同时也会有更多人因此生病、甚至死亡。

可假如大家信心爆表、情绪高涨、干活非常积极，工作效率将大大提高，这与前者产生的影响正好相反。

狄克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扮演给大家做心理按摩的角色。

在他巧舌如簧的话术下，不少人都选择听信狄克的言论。

他的核心论点是：

第一，外出干活的风险并不高，很多人是自己吓自己；

第二，如果今天没能完成任务，燃料很快就会耗尽，届时冻死的人只会更多；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讨论后，狄克最终完成使命，争取到足够的劳动力供他驱使。

【注意，当前外部环境恶劣，在没有专业防寒装备的情况下工作可能导致生病、伤残甚至死亡，概率随工作时长增加而增加，是否坚持继续工作的命令？】

“是！”

【一部分民众选择信任你，并接受建造任务】

……

【发生一例冻死事故，民众对你的言论产生极大的怀疑，希望值暴跌20%、不满值大涨10%、信仰值大跌4点、民众对你的支持度大跌10%】

【工人要求立即停止建造任务，是否同意？如果同意，你将恢复部分希望值、信仰值和支持率】

【由于民众对你的支持度跌破60%正常值，若无强制手段，民众可能不会听从你的指令】

“继续执行工作指令，并派遣执法队进驻施工现场监督！”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狄克也是发狠了，眼下建造任务已经接近尾声，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为了完成任务，狄克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沉没成本太高，没有回头路可言。

【你选择‘武力镇压’，不满值暴涨20%，当前为95%，达到110%后你将被驱逐出定居点】

“立即开启决斗比赛！”

“开放欢愉之屋，命令所有持证工作者即刻开始上班！”

【一部分‘欢愉工作者’表示她们的身体疲惫不堪，且出现不适症状，可能与生理疾病有关，是否要求她们继续执行服务命令？该命令可能导致病毒扩展】

“继续执行命令！”

……

【杰米娅·布莱恩已服务超10名顾客，身体接近极限，她请求暂停工作，是否同意？注意，根据评估，杰米娅·布莱恩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若强制对方继续工作，可能导致杰米娅·布莱恩死亡】

看到这

个提示后，狄克有些犹豫。

【施工场地又发现两人死亡，不满值暴涨15%】

狄克眼皮猛跳，当即下定决心：

“命令所有欢愉工作者继续工作，并派出执法队进行监督！”

【正在进行5笔交易，不满值下跌10%……】

……

【杰米娅·布莱恩猝死……】

……

【第二名欢愉工作者泽丽·帕金斯突然休克，经医生紧急抢救无效后死亡】

【希望值大跌10%，当前为20%，低于健康阈值；信仰值大跌4点】

……

【施工现场发生骚乱，执法队出手镇压工人，不满值大涨10%】

【再次出现2例工人被冻死的事故，希望值大跌10%，当前为10%，正在逼近0%，请立即提振希望值；不满值大涨10%，当前为90%】

……

【所有蒸汽枢纽已全部建造完毕，伐木厂区、炼铁厂区、煤矿厂区恢复供暖】

【工人们正在有序进入工厂参与工作】

【生死时速任务进度提升至100%，你已完成生存任务，希望值+30%、信仰值+12、幸存点+1600、民众对你的支持度+20%】

【煤矿生产效率恢复至80%（对比高峰期），民众信心大增，希望值暴涨20%】

【你开启了煤炉供暖，温暖的环境提振了人们的信心和情绪，希望值继续大涨10%、信仰值大涨6点、不满值大跌10%、情绪值大涨10点】

当任务完成的提示出现在狄克眼前时，他长舒一口气。

希望值终于恢复到健康阈值之上，狄克终于不用担心民众不听他的指挥了。

老实说，刚才他真是提心吊胆，在最危险的时候希望值一直死死压在10%~20%的高危区间波动，稍有不慎就玩脱了。

为此狄克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手段用尽，甚至不惜亲自抵达施工现场和其他人一起干活，在他身体力行的表现下，民众终于冷静下来，不再与执法队发生肢体冲突。

要是没有这一举动，暴力冲突势必节节升级，到最后爆发的那一刻，狄克想挽救也迟了。

“真他妈刺激！”

狄克正蜷缩在暖气旁取暖，他被冻得浑身发抖、双手也有多处冻伤。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艰难的一关已经顺利度过。

为了完成任务，3个妓女付出了生命、8名工人活活冻死在工地上，大量参与建造任务的人员生病、冻伤。

这一路步履维艰、荆棘丛生，有太多太多人劝狄克放弃，没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要不是狄克心理素质强悍，多半早就崩溃了。

“纽约能成功熬过这一场超级寒潮，您绝对居功至伟！”

老辛普森为狄克送来一壶热水。

“接下来您好好休息，其他事交给联席会议即可，我们会帮您处理各项政务。”

“不必了，我的身体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狄克涂抹上急救药后，用纱布包扎好伤口。

原本这些事是由医生负责的，但现在需要救助的伤患太多，其中不少人的情况比狄克严重得多，所以他拒绝专门派医生来帮他救治。

“伤亡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狄克最关注这个。

“出来了，您稍等。”老辛普森拿出一本厚厚的工作日志，并翻到最后一页，“和昨天相比，今天死亡人数增加16例、重度病患人数增加85例、中度病患数量增加122例、轻度病患数量增加200例。”

“所有医疗站目前均已爆满，不过根据医生们预计，这种情况将在明天得到缓解。”

“那缓解之前呢？”

“预计无处安置的重度病患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化。”

老辛普森回答。

这个答案非常沉重，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即使蒸汽枢纽全部建造完毕、即使寒潮即将结束，那些为此付出巨大牺牲的人依然会死在黎明到来前，这是最让人窒息的答案。

在这几天里，狄克曾亲眼见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甚至可以说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是他下令继续推进工程，也是他强迫欢愉之屋的妓女们高强度地工作，为了确保任务顺利完成，狄克“亲手”杀死了他们。

“还要死多少人？”

狄克沉默片刻，开口询问道。

“保守估计最少有32名情况糟糕的重度病患会因为得不到医疗站及时救治而死亡。”

“最多呢？”

“最多不会超过50人。”

“那些人知道自己会死吗？”

“这个……”老辛普森犹豫了几秒，回答道：“所有重度病患都是经过抽签进入医疗站治疗的，整个过程公开透明。”

“没人反对？”

“他们没能力反对，都是奄奄一息的病人，大部分甚至都站不起来了。”

“这可真是地狱笑话！”

狄克淡然一笑，“那些人估计恨不得爬起来弄死我吧？毕竟是我害他们变成这样的。”

“您没必要这样想，作为执政官，您做得足够好了，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这无法避免。”

老辛普森不认为狄克需要为此负全责，站在他的视角看，狄克几乎没犯什么失误，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巨大的伤亡完全是意外，毕竟天灾不是人力能抗衡的。

“我认为您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善后上。”

“只是善后吗？”

狄克神态有些疲倦，“现在最麻烦的是如何应付伦敦派来的官员吧？”

“差点把这事忘了！”

老辛普森猛地一拍脑袋。

“刚刚通讯站传来消息，伦敦方面告知我们‘郁金香号’和‘抹香鲸号’将在一周内抵达106号登录点，我们的确应该做好准备了。”

“一周内……”狄克喃喃自语，“没有具体时间吗？”

“是的，因为无法实时通讯的缘故，伦敦只能预估大致时间，具体要看两艘远洋舰的航行情况。”

老辛普森回答道。

“它们能在这边停留多久？”

狄克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3天。”

“只有3天？？”

“冰封期快到了，如果它们不及时驶离附近海域就会被困住，出于这方面的顾虑，伦敦只给我们3天时间搬运物资。”

说到这里老辛普森忍不住抱怨道：“本来我们有更多时间的，但伦敦那帮人偏偏要把我们安排到最后面，导致我们只能分到3天，我看他们就是在刻意针对我们！”

“要把那么多物资运回纽约，3天时间怎么可能够呢？”

“怎么不够？简直太够了！”

狄克猛地一拍大腿，把老辛普森吓了一跳。

“您这是……”

他不明所以，想不通狄克为什么这么激动。

“哈哈哈，老辛普森，这绝对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狄克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神采奕奕，“我正愁如何应付他们，要是时间太长反而不好找借口，3天的话，操作空间就足够大了。”

“您不想让伦敦的人进入纽约？”

老辛普森恍然大悟。

“确实，他们不好糊弄，如果被他们发现您收容法兰西人……”

“这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那些人知道咱们拥有大量的蒸汽核心！”

蒸汽核心作为战略级资源，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关键，拥有巨大的实用价值和经济价值，同时它也是狄克与各国谈判的核心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