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小说家董雁雁
“这戏虽说是鬼戏。但其实就是个驱邪避疫的戏乐而已！更多的都是为了免灾和祈福，所以咱们这每逢鬼戏都是常常爆满。”
“那戏台上的不少词，我都耳熟能详，到现在小的也能哼上几句。”
黄阿土说着，吆喝唱起来：“这才是今生难预料~！！”
“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
吕通司听着，脚步更快上几分。
来到地方。
他本以为自己去的够早了。
但到这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这时候站在人群外面，只能看到最里面搭个露天的戏台子，时间没到，戏台子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卓青怡，天没亮就走了……”
这如何穿过人群是个麻烦。
但很快像是得到通知，人群自行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坐在最里面的人，手伸出，背未动，背对向吕通司招手，示意他过去。
人群里，卓青怡他们也朝吕通司示意。
“走吧，吕高人。”黄阿土这次走在前面，他趾高气扬地走着，享受周围敬畏的目光，着实狐假虎威了一把。
好不容易挤到里面，赵廉又拉着吕通司坐在最前面，这时候，吕通司才完全看清楚他的样子。
边疆都统身材无比高大，即便是坐下也有小塔般高，脸上常年风霜，胡须如雪。双眸如鹰隼般锐利，身穿黑色铠甲，镶嵌各种奇异符文。
兵家……
在所有的十家修炼者中，唯有兵家在素日时，最要辨认，他们这种人身上的冲天煞炁，简直挡也挡不住。
就比如此刻，所有人都无意间在他的周身形成真空。
“吕兄弟，哈哈哈！我知道你会来！怕到时候抢不到位置，就提前交代班主给咱们留了一个极佳的位置！”与赵廉外表相称的那般破锣嗓子从他口中发起。
随即大咧咧拉着吕通司，就坐了下去。
他身边的一个瘦竹竿男子，看吕通司一眼，对其点头，露出勉强拉扯出来的笑意，低头在案桌上奋笔直书。
吕通司偷看一眼，好像是在写什么话本，不过还没写完。
“赵都统，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一开始，吕通司还想着跟他客套一番，随即看对方怎么说，再来个见招拆招。
赵廉摆手，乐滋滋看着台上：“吕兄弟，确实有人让我好生招待你，但什么都不要问，先看戏。”
他身边的“瘦杆”董雁雁，埋头写的同时开口：“新来的可真不懂事，我们赵都统，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听戏。可不喜欢被打扰了。”
“那女人呢？”
“……我们赵都统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女人和听戏。”
“那美酒呢？”
“……那我们赵都统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美酒、女人，还有……”
赵廉听着，咳嗽几声，就这短短几句对话，就让两人将自己的老底给掀完了，关键两人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唱一和的。
董雁雁朝吕通司眨眼，吕通司了然点头。
这不就是常见的官僚做派嘛，倒也不是什么多新鲜的事儿，毕竟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还不能享受享受？
“除我之外，这些天还有没有其他人邀请吕老弟？”
吕通司想一下，“倒有个姓虞的。他希望邀请我一起抓鬼。”
“哼，虞长平啊，这只老狐狸，果然就是看我不顺眼，张老太死了，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赵廉冷哼一声。
约莫过去有十几分钟，在这时候的台下的观众比刚来那会儿，竟然又多了好几倍，甚至一眼都望不到边，满满的全是脑袋。
差不多满城的人，除去守军都集中在这里。
这种情况本是这边境守关的大忌，但赵廉却一点不在乎，等吕通司问起时，他乐呵道：“我这要休息几天，那冀国的守将做梦都得笑醒，可算是让他喘上气了啊……”
吕通司明白了。
“来，吃点咱这的当地的特产小吃。”
赵廉接着说，将一碟干果，肉干推过来：“这些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要是吃了感觉还行，走的时候可以找我带上点回去。”
吕通司一听，捡一些吃。
讲良心话，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其中的一碟肉干，香而不柴，肉质特嫩。
当然若是没有毒的话，就更好了。
“咚！”
这时，台上响起锣声，锣声一响，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到一声拖长了的戏腔，戏台子上五颜六色的彩布条子一下子全部垂下，幕后走出几个戏角儿。
这些台上的戏角大部分不画脸谱，带着特制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木面具，造型也都是千奇百态，有吐长舌头的，有张大嘴巴露出獠牙的，还有倒竖眼睛喷火的。
甚至身上穿着乱七八糟的颜色鲜明兽皮，让这场所谓的鬼戏更显得神秘诡异。
这场鬼戏，让吕通司想起自己的戏丑面具。
他们手中多了一个木色的鼓，另一只手挥动鼓槌敲在上面。
刚开始听他们唱，
吕通司一句也听不懂，甚至连词都没听明白，但情绪是能够感染人的，逐渐被吸引。
“这场戏说的是，一个女人误入到鬼界，见到群鬼乱舞，她想尽任何方法都没有办法重新回到人间，结果精神崩溃，自己也变成了鬼祟，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故事的结局，在成鬼祟后，她反倒能回到人间。”
董雁雁停下笔，他与吕通司在之前，相谈甚欢，此时得意炫耀般，低声道：“这正是本人的戏曲，地狱难忘人间。”
“兄台，果然是小说家。在下钦佩不已。”吕通司向其拱手示意。
他得意过后，眼底却一暗：“我这不算什么。”
“我见过真正的小说家，他们的故事浑然天成，我拍马不及……”
正说着。
那赵廉大声喝好，一对蒲扇大的手拍的山响，董雁雁停止话头，附和着拍手。
台下，吕通司看到后，突然浑身一震，眼睛一直盯着戏角手里的鼓，这些天他突习完张老太赠予自己的巫书。
怪不得之前感觉那么熟悉。
现在吕通司可算明白了。
原来，台上的人都是萨满巫师，他们手里的鼓是特制的法器，也就是说这些原本下九流的戏子，竟然都是修炼者！
修炼者特意来上戏台，取乐普通人。
这在吕通司心中生出荒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