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见浊

菩萨微微低头,仿佛将一切生灵的恐惧与绝望尽收眼底,周围士兵个个神色恍惚,停止纷争。

“卓青怡已经开始了。”

吕通司知道已经刻不容缓,每多过去一点时间,黑婆菩向卓青怡索求的必然更多,她要付出的或许就不止三枚古币的代价!

将王武从失神中唤醒,一枚古币交在他手中,提醒王武在外时刻准备着。

而感应到身体内的诡藤自黑婆菩出现后,就一直躁动不安。

“养不熟的畜生!”

吕通司暗骂一声,走进客栈里面。

四周暗淡的烛光映照出无数垂落的画布。

正当他探寻这些画作之际,突然,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终于又见面了,“你”。”

“果然还是你啊,李富商……”

吕通司直接走在中间的座位坐下,沉咛看着他。

从这些垂下来的诸多画布后走出一位相识的人,面容憔悴,眼袋很深,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明明四十左右的年纪,在他的孩子,夫人接连死亡后,看起来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虞长平曾怀疑过李富商,是城内鬼祟的源头。

一直没有太大的把握。

最后设计害死李富商孩子,故意将他夫妻两人引到张巫婆那,以作试探,后来虞长平没看出什么,将李富商重新放回。

李富商走近,与吕通司相对而坐,两人在垂下的画布前,相互打量许久。

吕通司盯着李富商,想要动手,但不想像上次那样,只是毁掉它附身的一具身躯而已。

这是五浊中,身为众生浊,梦疫鬼的他,与另外一种浊的首次见面。

只是不知道前面这位,属于哪一类浊……

“你看起来很痛苦。”他在试探。

“是“我”,这个“我”一直很痛苦。”

李富商捂住自己的头,他的精神在夫人死的那天,就一直处于崩溃痛苦的状态。

“有什么区别吗?”吕通司皱起眉,突然注意到很奇怪的一点。

从刚才开始,李富商见到自己,开口说话时,就一直很在意,“你”和“我”的两字的用处。

“现在的“我”只是13245451位的我。”

“什么意思?”

““我”可以是世界的所有人,为了方便区分,才给了每一个人,从小到大的唯一编号。”

李富商此时看上去终于稍微清醒点。

“作为人,名字不是更加容易区分吗?”吕通司一只手指持续点在桌面。

他开始从对方的话中分析。

猜测,眼前的诡异至极的鬼祟,究竟是哪一种害世的五浊了。

李富商却死死盯着吕通司说。

“名字不重要,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可以姓李,也可以姓其余的,但是这些跟“我”本人无关,都不是“我”的本质,我的本质是自己。”

“全部的人,兽,花草,生命的全部本质里,只有一个自己。”

吕通司已经被他的话搞沉默了。

只能一点点消化其中的含义。

此时,李富商却抬起手指,指着吕通司。

“可“你”不同啊。你进城后,我就尝试过,要将“你”拉拢进“我”,也尝试呼唤过,但通通无效。”

“很明显,你跟“我”不是一个体,所以从那个时候,全城的所有人中,“我”只想见你,不然“我”是不会轻易出来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哪里?”

李富商充满期待地看着吕通司。

他的萎靡精神,因为这三个问题,突然有了一点活性。

吕通司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

很无聊的哲学问题啊,现在的鬼祟这么有文化的么,还玩这一套……

那个时候,从黑雾里出来,附身在李夫人身上的鬼祟果然就是眼前这个。

“你刚才说,现在?”

“嗯,以前的“我”也曾见过其他不是我的一类人,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不完整,沾染上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

“很害怕他们,因为一直有“我”被他们杀害。”

“同样我也害怕你,不过,你是所有的“他们”中最为完整的,身心完完全全的不是这个世界的。”

“所以,“我”对你很好奇,愿意来见你。”

吕通司的手在袖中,猛地拽紧。

虽然他说出的话玄之又玄,但这里听明白了,对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梦疫者。

以前的自己一些想法,被前面的鬼祟证实了。

作为梦疫者,自己不像其他同类,只有一星半点的其他世界的记忆,而这样的区别,导致自己是梦疫鬼中最为特殊的那类。

“不对,到底还是沾染了一些这世界的东西……”李富商捂着头,手随意一勾。

吕通司身体内的诡藤突然从体内生出,如同触手般,缠在了吕通司的各处。

炼皮法发动。

皮肤蠕动间,不断强行压制诡藤安分下来。

直到现在,吕通司依旧没有发觉对面的人有动用法力的迹象,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人。

“我想,终于知道你口中的“我”是谁了。”

吕通司缓缓道:“见浊。”

身为众生浊的他,若不控制自身,会逐渐污染众生,让众生失去原本的清净完满,逐渐化成新的梦疫鬼。

见浊,是个体的人祟,对这个世界有固执的错误认知,对事物的真实有误解。

可见众生浊是见浊的天然克星。

难怪这家伙这么害怕梦疫鬼,是担心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会被污染成梦疫鬼。

届时,他也就不是他了。

等等!

真按这样想下去,反倒会逐渐陷入前面这只人祟的理论里!

要小心为上,梦疫鬼并非完全克制“我”鬼,就连巫术高深的张巫婆不也是被前面的“我”害死的么!

吕通司猛地惊醒,终于意识到,打一进屋,两人对话的开始后。

他们的较量其实已经开始了!

李富商迷茫点头:“见浊……好像是,从古至今有一些自己,是这样称呼“我”的。”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三个问题。”

吕通司身上的诡藤,持长刀对着李富商,这位叫“我”的人祟。

没好气的道:“我他娘要是知道我究竟是谁!要去哪里!还他娘在这里跟你废什么话!!”

李富商沉默良久,突然叹气。

“原来,“你”跟“我”一样的迷茫啊……”

“所以要不说,我们这样的存在,会是齐名的五浊呢。”

吕通司嗤笑一声。